20120530
低科技之歌
細佬用公共電話
大佬用最雞摺機
另一場戲﹐爸爸小田切讓放工﹐去搖滾音樂場地做Show﹐帶埋小學生細仔一齊去。細仔同班band友一齊傾偈、食野﹐做功課﹐後來重o係外面擺檔﹐小小年紀﹐已負責幫手賣CD添。兒童進入搖滾世界、成人世界﹐很簡單﹐無比自然。
換轉特區標準﹐搖滾音樂hidden agenda什麼的﹐都是生人勿近﹐毒蛇猛獸﹐嬌奢荒淫的象徵﹐差佬日日去查牌拉人封艇﹐搜大麻﹐啱到極。但呢個小田切讓呢﹐夜媽媽﹐帶個仔去裙埋班Rock 友﹐真係教壞細路﹐明肛社社長蔡痣森行過﹐相信會報警拉佢還押通櫃﹐再由社會福利署接管兒童。
阿部寬的手:信任最重要
《奇跡》最離奇的戲﹐是班細路夾埋詐病早退﹐去流浪。細路演技好差﹐係人都知講大話﹐但保健老師、班主任阿部寬、外公橋爪功﹐大家扮唔知﹐甚至幫手圓謊﹐扮畀班細路呃到﹐任佢地搭JR遠征﹐一齊去許願找奇跡。後來好心婆婆查車﹐載班細佬上山睇JR﹐去到山腳﹐就同佢地講bye bye﹐任佢地自已去搵目的地。
這些「超現實」的情節﹐想真一點﹐真的不可信嗎? 換轉6,70年代的成長經驗﹐真的不可能嗎? 餵飯﹐真的要餵到嘴邊嗎?
小弟敢說﹐觀眾不單不會看到搖頭﹐甚至還會覺得樂不可支。典解呢?觀眾未必醒覺﹐但其實他們都像編導﹐好想回到那個低科技、雪條只有純味、大人放任兒童﹐外公、老師們一齊夾埋講大話﹐未必就係錯的世界。
科技高低﹐或許不是重點﹐要緊的是﹐對這個bureaucratic world﹐以層層監控﹐以法律以罰跪以鞭屍以恐嚇﹐來令世界變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抺煞兒童從冒險中成長的世代﹐稍有靈性的人﹐能不感到厭倦﹐能不想過逃逸嗎。
我的偶像原田芳雄:沒什麼理由﹐冇人提佢﹐我要自爽一番
20120529
被閹太好了
看了一套變性人日劇﹐ママは昔パパだった﹐劇情包括戶田惠子演變性人﹐《灰蘭記》式的二母爭子﹐吉田榮作與變性人的性與愛等等﹐好煽動性的材料﹐不愧是日寇﹐他們還是能包裝成闔符統請的家庭倫理劇﹐即是用「母愛」(普遍性)來包裝了變性人的「異常」(個別性)。
另一有趣之處﹐這套變性人日劇﹐漸漸變成日寇最喜歡的法庭戲﹐戶田惠子無懼歧視﹐發起運動﹐四處奔走﹐為變性人爭取權益﹐同樣地﹐這是另一種將變性人日常化﹐即與其他日劇理想人格等同(例如《同一屋簷下》大佬堅持要小梅上庭指控強姦犯)的方法。
最令人吃驚的﹐是以下﹐
「摸摸看﹐太好了」﹐她們最關心的﹐不是多了什麼﹐而是少了什麼(小賓賓)﹐開心到落泪﹐像罪犯洗清罪孽﹐對男根﹐真深惡痛絕之極矣。變性人劇集﹐竟然變了在宣傳「女權主義」﹐相比《感官世界》阿部定斬瓜切菜的血淋淋﹐這真是兵不血刃﹐無痛失ger了。
劇集除了戶田惠子的主線﹐還有另一條副線﹐是吉田榮作女兒山谷花純的戀愛之路。年紀少少﹐她不斷向小男生投其所好﹐末了還是逃不了被飛﹐她並不難過﹐立刻溝過另一條仔﹐恰恰與戶田惠子末了拒絕吉田榮作求婚﹐互為對照。------ 不管情理通否﹐這還是日女的自強之路﹐不同港女的撒野與撒賴﹐真女人也好﹐假女人也罷﹐對男人﹐根本不需要﹐伊們都無法再忍受了。
20120528
流浪到清澄
片初夏川結衣演媽媽生﹐除了歲月不饒人﹐小弟並沒察覺什麼。到了片末﹐孩子們流浪﹐寄居一個好心婆婆的家﹐我就明白了﹐原來又是日劇《青い鳥》。
那位好心婆婆﹐名叫リリィ﹐《青鳥》裡她演豊川悅司的媽媽﹐拋棄家人出走﹐人間蒸發。
豊川悅司長大成人﹐帶著夏川結衣私奔﹐像《奇跡》的小孩﹐一路向北﹐最終在リリィ的家母子驀然再見。《奇跡》恰恰與《青鳥》相反: リリィ沒離家出走﹐走的是她女兒﹐她一直痴痴地等﹐等失蹤女兒回家。
由此路進﹐リリィ見到夏川結衣個女(即她的「孫女」)﹐就以為女兒回家﹐真太符合戲劇邏輯了。
《青鳥》的JR列車﹐是都市吞侵鄉下的象徵﹐舊式火車鐵道員豊川悅司﹐即將被淘汱﹐他像特區人﹐只能等待被高鐵和諧號蹍死。
《奇跡》的JR九州全線通車﹐也有鄉村傳統被消滅的隱喻。鄉下老人們﹐不像特區人一臉死相﹐負隅頑抗﹐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舊人舊事﹐砵仔糕和白糖糕﹐又如何能扭轉被消失的結局?
《奇跡》和《青い鳥》的家族﹐末了都「破碎」﹐都家不成家了:
豊川悅司大鳴大放﹐他話走就走﹐唔會婆婆媽媽﹐唔會理會我有冇負人。例如爸爸冇人送終﹐永作博美等佢一世﹐搶人老婆﹐個女人命喪懸崖等等﹐豊川很抱歉﹐但無可奈何﹐人情債冇得還﹐還十世都還唔晒﹐他還是要反抗﹐祖屋祖業﹐畀晒人﹐賣晒佢﹐wanderin' destiny﹐向「一家人齊齊整整」的TVB順口溜吐口水。
家族離散﹐也是無可奈何
《奇跡》兩兄弟﹐好想一家四口大團圓﹐末了奇蹟沒有發生﹐但各人都接受﹐活得更自在。說白了﹐比起《青い鳥》的毀滅性﹐《奇跡》講的﹐其實是更前衛的世界觀: 合則來﹐不合則去﹐長長的JR路軌﹐駛往未知的終站﹐不管有多不捨﹐走上了鐵路月台﹐人就要接受愛別離﹐一聲bye﹐一聲hi﹐一剎那的相遇﹐已是永懷回憶的因緣。
血緣關係﹐夫婦關係﹐母子關係﹐統統不足恃﹐不應該成為任何人繼續追尋的絆腳石。夫婦無仇﹐父子無恩﹐但人間還是有愛。人傾盡所有追求﹐那怕被認為是自私﹐他的理想和幸福。
20120525
小學生造句
am730
25/05/2012
這些小說﹐幾有古龍feel﹐大部份對白﹐不是人話﹐一句隔一行﹐填滿稿紙。
楊光: 「 你果然有膽量。」
殷慧:「過獎。」
楊光:「但是你應該明白,你自己此刻的處境,有多危險吧?」
殷慧:「明白。」
楊光:「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容不下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吧?」
殷慧:「明白。」
楊光:「你應該曉得,你今天能夠活著走出這個房間,全憑我對你今日的表現,有何評價。」
殷慧:「明白。」
「你應該明白」﹐接「你應該知道」﹐再接「你應該曉得」﹐層層透進﹐很有邏輯﹐是小學生造句﹐還是特區K歌 chorus的variations?
而殷慧連答三次「明白」﹐短小精悍﹐詞窮若此﹐是白痴九十後的特徵。
可能讀得書少﹐文采明顯遜色得多﹐要長話短說﹐試答 「Roger」、「OK」、「收到」、「わかりました」﹐不是有機會羅多一分半分嗎?
低俗電影節
幾似泰國人妖騷
......No-one predicted what has actually happened, which is that HK has reinvented itself as a massive shopping mall for wealthy tourists from the Mainland. This has kept the economy buoyant and the property bubble well inflated, but it has also turned what was once East Asia's most user-friendly city into a high-stress place in which the everyday interests of the many are routinely sacrificed to the power-broking of the few. In other words, HK has become more like a Mainland city than vice versa.
.....The packed house at the premiere(in the Cultural Centre!) went ape-shit, creased up by the gags, amazed by the non-stop obscenity and ecstatic at the defiant Cantoneseness of it all. It may be too culture-specific to travel far, but Vulgarity is a minor classic.
Vulgarity in HK
Tony Rayns
Sight and sound
2012 June
當我們談論特區和特區電影節﹐除了低俗低俗和低俗﹐奇景奇景和奇景﹐搶飛搶飛和搶飛﹐搵笨搵笨和搵笨﹐李焯桃李焯桃和李焯桃﹐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講。
20120524
20120522
天國與地獄
多部未華子與機械人討論生死問題
《我愛奇洛奧》引用了童話木偶奇遇記﹐那是最典型的機械人電影主題: 木偶/機械人想變有血有肉的人﹐人性和科技的衝突、機械人的叛變(Westworld、2001 etc)等等﹐而松本零士的卡通《銀河鐵道999》則相反﹐機械人掌握了科技與財富﹐凡人反過來要追求機械身體﹐追求長生與智慧。另一種近年流行的機械人電影﹐是手淫式的﹐即《我的機械人女友》一路﹐從動漫次文化、女僕文化什麼的發展出來﹐滿足對女人的禁臠欲。
機械人pov偷拍堀北真希
《我愛奇洛奧》完全不同﹐戲中的機械人H603﹐外型也不像人﹐沒有任何fancy﹐只是無靈魂的載體﹐搖控操作它的﹐是足不出戶的隱蔽青年サトル。這是一個哲學問題﹐通過科技﹐人到達了肉體和精神的分離。片子中段﹐サトル替機械人install了「痛感」﹐機械人被毆﹐サトル也感到了痛﹐所謂感同身受﹐那是他重回人間世的重要一步。以最現世的閱讀﹐《我愛奇洛奧》隱喻了的﹐サトル就是所謂「網民」﹐網上英雄﹐網外狗雄﹐癲狗口中的「網上游魂」﹐只能通過偽裝另一重人格(人的靈魂通入機器的肉體)﹐來達到他的超我﹐與人往來。
多部爬上煉獄之塔自殺
表面看﹐《我愛奇洛奧》很典型﹐像日本鄉下少年電影﹐各種象徵如煙花(好時光轉瞬即逝)、鐵道路規(傷別離與出走)、遊樂場(緬懷純真逃避俗世)﹐一應俱全﹐將片中繁雜的現世問題隱藏起來:家庭崩潰、校園欺侮、隱蔽青年、女同志的扭曲與邪惡、代際疏離、網絡沉迷、青少年自殺、流動高科技揄拍upload、死後世界探討、以至最終極的問題﹐人類如何超越生死天國與地獄。如此激情﹐又如此複雜的素材﹐小弟不敢說深入﹐片子卻以很平靜﹐不乏童趣的心情拍下來﹐像主角的名字「純」﹐溫良而不失謙和。
中村雅俊將愛投射於機械人
《我愛奇洛奧》也像《再生號》﹐片中兒童﹐以書寫網絡遊戲空間﹐與現實平行發展﹐互為影響﹐在人間、天國與地獄間穿梭。結局令人叫絕:多部未華子轉學離開﹐爸爸中村雅俊以精神搖控H603﹐讓機械人背著兒子サトル追往火車站見她最後一面﹐也是最初的一面。
瞬雷不及掩耳間﹐片子提出的眾多現代情感危機﹐好像都迎刃而解了:父子重建關係、人與機械人的愛情、無法言語的心結、隱蔽青年出山、死後重生靈魂重遇﹐以至最別出心裁的﹐サトル與機械人互為主體、無分軒桎、互相扶持、初遇愛人。天真而不白痴﹐真是機械人電影少見的美麗境界。
20120515
香港賤人多
看了《追凶》﹐劉青雲演賤人﹐反而覺得好。以他的功力﹐相信不難﹐但準繩如何拿捏﹐也有一番功夫。除了好人、壞人、廢人﹐還有賤人﹐香城無大事﹐小人特別多﹐也是不爭的事實。例如政治界的曾蔭權﹐專欄界的陶傑﹐電影界的彭浩翔﹐都是特別特出的俊彥。什麼叫賤?例如《春嬌與志明》﹐賤人想非禮空姐又唔敢﹐然後賤人有好報﹐空姐自動獻身﹐背後淫笑的編導和觀眾﹐就是賤。這些賤人、縮骨精、犬儒主義者、飛機王﹐他們的優勢﹐是你根本不屑去打罵﹐又非大奸大惡﹐鬧佢都o徒gas。
《追凶》的劉青雲是曾偉雄旗下鷹犬﹐心境陰暗﹐時時遇上黑影。為了見board昇職﹐佢往往順水推舟﹐在職場﹐在家庭﹐搞各種陰謀詭計。他的聰明﹐係陰o的陰o的﹐背後說人短長﹐唔會大鑼大鼓﹐畀佢踩住上都沒有知覺。有場戲幾好既﹐劉青雲個仔係白痴﹐佢好憎自己個仔﹐突然對佢好親切﹐原來只係為了叫個白痴仔幫手查案。片子對劉青雲的道德譴責﹐係不著痕跡的:劉青雲用來呃個白痴仔的道具﹐是一罐可樂﹐刻薄之處是﹐片初佢在差館﹐同樣用一罐可樂來利誘白痴犯人﹗ 一直在旁邊望住﹐佢老婆萬綺雯﹐睇住青雲典對個仔﹐百感交集﹐佢就係咁賤﹐你又能奈佢咩何?真是萬語千言﹐盡在其中矣。
在我來說﹐《追凶》的劇本值得注意﹐編劇是司徒錦源﹐小弟懷疑與《阿嫂》有關。觀眾拗情理不通﹐好多bug什麼的﹐只是淺見﹐佢個主題出得靚丫嘛﹐吹咩。靚的基礎﹐係劉青雲個角色寫得好丫嘛﹐結尾twist番埋去佢身上﹐簡簡單單﹐重幾感人添﹐當你個角色立體﹐講道德都唔覺陳腐。
小弟也想起鬼眼阿星導演的Lady in the Water﹐不過阿星玩奇幻mode﹐《追凶》玩鬼片驚慄格局﹐同樣有本童話書﹐阿星放在片頭﹐《追凶》放在片末﹐這不是關乎宿命﹐是關乎選擇﹐道德的抉擇﹐比少女的祈禱、母親的抉擇重要。阿星格局大(當然你有權話佢大而無當)﹐往往講o的卡大卡大的主題﹐天命救世heal the world什麼的﹐《追凶》貼近特區人小眉小眼﹐目光不離自己肚臍的淺人視野。在特區這令人無法不氣餒的環境﹐像李子誦給特區(其中一個)沒良心電視台寫的兩個毛筆字﹐「良心」﹐一個人能堅持這最低限度的的價值﹐誰說容易呢﹐特區七百萬人﹐又有幾人做到?
20120510
一路向問西
山崎豊子日劇﹐有一點少人注意﹐就是不斷用洋人音樂﹐淺人會以崇洋二字簡言之。很明顯﹐這些劇集的中心﹐日寇一直尋找他們的國際位置﹐戰略性地位﹐繼續生存﹐捷徑是向第一世界學法。另外﹐山崎小說劇集﹐雖然常常回溯六七十年代日本盛世﹐但它的意識﹐甚少廉價的感傷﹐反而是前瞻性﹐念往日之精神抖擻﹐日本繼續向前﹐從中檢討﹐人心黑暗﹐有時而窮﹐恆需保持外向﹐接收西方文化精華﹐那怕從最顯淺的流行樂開始﹐識多幾個英文字也是好的。
看《不毛地帶》﹐小弟注意到﹐片子絕對不來尋味時光、獅子山精神那套﹐很少以花俏舊時代符號討好觀眾: 懷舊流行曲、庶民生活細節、今人扮舊人(梁家輝扮呂奇)之類﹐片子也不像特區人折墮﹐反來覆去今不如昔﹐老香港多麼好那類老調。山崎豊子日劇意不在讓人沉緬﹐讓老人們打擂台自我陶醉﹐而對腐敗現狀視而不見﹐它要繼往開來﹐為未來開創新路。要聽老歌﹐除了張國榮、美空雲雀﹐又何妨乾一杯聽聽Tom Waits?醉醒抬頭望向新的一天﹐重提奮發向上的意志。
一面看《不毛地帶》﹐我會渾然忘卻﹐忘了那是舊時世界﹐直覺非常「現代」。這不是劉鎮偉式時空錯亂了﹐不過因為片子講出了生命本質問題﹐它有永恆性的穿透力﹐讓人反省、對照。
日劇用洋樂﹐另一種方式﹐是圍繞演員而始。小弟看過用了最多洋人音樂的日本演員﹐可能是田村正和﹐他的特別之處﹐是他根本不是王敏德、陳冠希那種洋人﹐他是日本傳統藝術世家出身﹐但他的氣質和氣派﹐一路向西﹐愈來愈像洋人。《協奏曲》田村演建築師﹐配樂是Vanessa Willams﹐《美人》他演飲花茶的西醫﹐伴著Jane Birkin的歌聲替人整型﹐《告發》裡他是律師﹐常常去樓下酒吧彈Jazz﹐到了《新紐約戀物語》﹐田村重遠征New York﹐吹吹色士風添。
有趣的是﹐中國人社會﹐黃皮白心者未必有好下場﹐例如莫文蔚﹐不管才華幾高﹐往往會被排斥﹐末了都係嫁鬼。日本人田村正和﹐他英文恐怕沒有陶傑好﹐但人品比他高﹐沒他咁無恥和低俗﹐要緊一點﹐佢唔係月洋人文化作一個reference point﹐來數落自家文化﹐田村正和的所向披靡﹐小弟相信﹐是他讓日本和西洋﹐無縫交接﹐佢永遠是日人仰之彌高的理想。小弟不敢說田村正和彈鋼琴﹐是裝假狗還是什麼的﹐反正我就是信了﹐他像展示了一種最潮的生活方式﹐最型的衣著品味﹐最理想的人格﹐他懂日本傳統﹐也有國際通行的理性和專業﹐我願意相信﹐他真能出入東洋西洋文化而無間。
日劇運用洋樂﹐最離奇﹐又最風格化的﹐當然是野島伸司。初時他還是一本正經的﹐Simon & Garfunkel﹐Carpenters﹐中庸口味﹐帶點懷舊氣氛﹐你未必喜歡﹐但至少不會反感﹐能替老樂隊促鎖賣多幾隻唱片。到了《世紀末の詩》﹐佢才開始出招﹐用了約翰連濃的Stand by me和Love﹐而後者為片尾曲﹐恰恰與劇集的主題﹐愛的虛無與虛妄﹐構成了anti-thesis﹐每集的結局﹐配上黑白的畫面﹐這是野島跟約翰連濃跨越生死限界的對話與溝通﹐替這首世紀末之歌﹐增添了犀利層次與深度。
爾後﹐野島開始玩低俗﹐玩cheap thrills﹐Abba、Queen、Paul Anka、Earth Wind & Fire、Michael Jackson﹐像舊貨翻新﹐替一間間無人光顧﹐並往往被人看低的小店﹐重新包裝開發。只要觀眾有共同背景﹐野島如何運用歌曲﹐總有讓人拍案叫絕的含意與隱喻﹐令人神馳。野島有一絕技﹐他往往收起樂手最重要﹐最奇妙的那首作品(如Abba的Dancing Queen)﹐像秘密武器﹐俟關鍵時刻才出招﹐就有一飛衝天﹐非同凡響的驚人手筆。小弟覺得最神奇﹐是Queen 的Bohemian Rhapsody﹐諗起都興奮﹐我問你﹐畀著你﹐你會典用呢首歌? 像20年前﹐在電視看馬拉當拿在墨西哥城一個打七個射破施路頓一樣﹐嘩嘩嘩﹐真是太奇妙了。
假如你不懂Bohemian Rhapsody是啥﹐沒有什麼了不起等等﹐即沒有「共同背景」﹐那小弟亦無語。難怪野島每下愈況﹐無人問津﹐大家都不懂﹐你又能莫之奈何?
20120508
三首主題曲
Amazing Grac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0VexsPvCjgk
很正路﹐四平八穩﹐罪人尋找宗教救贖﹐帶著一對染血的手﹐不如去參加明缸社﹐同曾蔭權上安息禮拜﹐跟林瑞麟讀神學啦。像幾百年前﹐供貴族女校生讀的古典小說﹐缺乏想像力﹐選首介乎聖樂與流行曲中間的俗樂﹐有種被提昇的幻覺﹐還算不錯啦。
《白色巨塔》表面是黑幕揭秘﹐內裡是公式化正邪對抗的戲劇衝突﹐利慾薰心的唐澤壽明﹐vs 擔屎唔識偷食的江口洋介﹐上半部也不錯﹐下半部就拖拉﹐邪惡醫生重要病死﹐令人氣憤。膚淺也沒相干﹐人們就是喜歡看嘛。
《華麗一族》
Desperado
http://www.youtube.com/watch?v=0BwOXlGbW6Q
Desperado事實並非主題曲﹐不過常常響起﹐生平小弟聽過三數百次﹐一直覺得是sentimental crap﹐看了劇集﹐留意歌詞﹐先明講乜﹐又幾夾劇情o咼。不過首歌本質就係cheap﹐樂隊唔值幾千蚊張飛﹐沒有什麼奇妙的效果。
《華麗一族》與《白色巨塔》一樣﹐末了都是靠攏西方理性﹐以法庭戲作結﹐但清官難審家庭事﹐包致金也管不了姪女摑曾偉雄兩巴﹐《華》比《白》完結得更費解和莫明其妙。
《華麗一族》表面是倫常殘片﹐但視野開闊﹐以家族倫常醜劇包裝﹐內裡是日本鋼鐵業走上國際舞台的夢想﹐意識前進﹐日本人如何在世界生存。放在希臘式仇父戀母情結的context亦可。
《不毛地帶》
Tom Traubert's Blues
http://video.sina.com.cn/v/b/33669169-1729508393.html
《不毛地帶》的選擇則頗驚人﹐Tom Waits的歌﹐少有你覺得他唱時沒有飲醉。這首歌詞﹐其實是詩歌。
《不毛地帶》其實是《第一滴血》﹐二戰後遺症縈繞每一個人﹐唐澤壽明將真鎗實彈的戰爭﹐轉而到國際商戰﹐全劇經歷三次大戰(軍備、汽車業、石油戰爭)。《華麗一族》那種「國際視野」﹐有點像特區中藥港、數碼港什麼的﹐吹水性很強﹐有不設實際的夢幻感﹐《不毛地帶》則是血淋淋﹐殺人不見血﹐辦公室攻防﹐人們非常實在地於巴黎、紐約、德黑蘭穿稄﹐互相攻訐。
唐澤壽明一角﹐也有突破﹐表面看﹐他還是那種嚴嚴謹謹、忠忠直直的好人﹐片子是通過同事、下屬、家人、情人、甚至傭人的眼光﹐去試探他不苟言笑的皮相底下﹐種種陰暗和不可告人。橫看豎看﹐他還是那個無可挑剔的人﹐但就是有點莫可名狀的什麼﹐令人發毛。
除了沒那麼烚熟狗頭﹐唐澤壽明其實就是梁振英﹐所謂我看不透了。常有人說要選劉德華做特狗﹐假如梁振英遇剌什麼的﹐真有得揀﹐我唔要木村拓哉﹐我要揀唐澤壽明﹗我唔要深津繪里﹐我要揀山口智子﹗
20120507
向殘片學習 #1
導演:楊工良
歌詞「上天堂﹐天堂猶如魔劫場」﹐從語言上看﹐已很出色﹐「上天堂」﹐觀眾想起李白的「登蜀道」﹐難於上青天﹐真正上了﹐又「猶如魔劫場」﹐真是文學哲學兼備了。環視特區現世﹐一樣是群魔亂舞的地獄。
時人so-called詞作﹐不管一次二次﹐敗在沒有墨水﹐念明月詩詞﹐白痴九十後﹐除了「床前明月光」﹐啥也不懂。
鄧寄塵真係笑到碌地。
呢段片﹐唔rewind﹐睇唔明個bor。
零電影語言﹐令人想起﹐電影語言(剪接、視點轉移etc)的重要﹐是令人睇得明﹐或更唔明的關鍵。
祥哥好野﹐不比馬師曾遜色﹐我重睇到周星馳的前世添。
一面叫人去劍僑讀神學﹐一面查實一疊銀紙﹐這就是香港人﹐新馬仔的智慧。
顯然學電懋片﹐也有布鈕爾12門徒feel﹐低俗得來﹐又幾過癮。
李寶瑩表現甚好﹐與鄭君綿分庭抗禮﹐有戲劇訓練﹐零舍不同。
香港演員﹐來自兩大傳統﹐一是粵曲﹐一是麗的和TVB訓練班﹐兩條活水﹐都死了。
20120503
特區被消失
《十加十》中﹐陳國富執導的《初登場》﹐相當值得注意。
這則短片﹐大意講196幾年﹐有條女初出茅蘆﹐上電視節目唱歌﹐震過貓王。女前輩同佢講:「阿女﹐唔駛慄丫﹐有朝一日﹐你紅遍台灣、大陸、日本丫」(大意)。片子的twist﹐係末了講畀觀眾知﹐呢個阿妹﹐就是後來的鄧麗君。女前輩向teresa勸勉:「你會紅遍台灣、大陸、日本丫」﹐鄧麗君的足跡﹐竟然沒了香港﹐真正的特區人﹐很難不感到不安。
眾所周知﹐鄧麗君聲名鵲起﹐是70年代來港簽了polydor﹐後往日本發展﹐再攻陷共匪地區。但在台灣人眼中﹐伊在香港這段歷史﹐不值一提。想深一層特區人就能明白﹐典解鄧麗君的履歷﹐會沒了「香港」: 1989年﹐伊支持學生運動﹐譴責屠城暴行﹐參加民主歌聲獻中華﹐並聲言﹐共匪地區一日沒民主﹐她一日都不會踏足。
直至去世那天﹐鄧麗君都堅守承諾﹐雖然那夜無星﹐今日台灣人﹐卻妄想抺煞她的高貴。
小弟不會說陳國富無恥﹐他只是聰明﹐他深懂「國情」﹐他沒騙你﹐他只是沒說事實的全部而已﹐他沒告訴你the whole truth。他不動聲息﹐利用鄧麗君﹐向共匪獻媚﹐扭曲她的歷史﹐將她變回一個台灣國寶﹐一個揚威海外內的歌姬﹐將她「非六四化」。陳國富是「染紅」導演,他拍過共匪名片《風聲》﹐《拾加拾》拍台灣片﹐佢已無法漂白自己﹐他自動波向共匪遞起屎忽﹐裡裡外外﹐他已被共匪操得不似人型了。
有些茂利說﹐台灣拍的合拍片﹐例如《星空》﹐例如《愛》﹐都保留台灣的味道。
淺人未懂人事﹐他們不會懂﹐這些片子所謂保留自己的「味道」﹐像金庸小說的cliche﹐所謂楊過從姑姑身上聞到一陣處女的幽香﹐為之沉醉。這種「味道」的來源﹐不過因為處男下海﹐接客不多﹐龜公的鞭子﹐懸於半空﹐尚未下落而已。像陳國富久經人道﹐除了一陣聞之欲嘔的Dior香水﹐何來「味道」?嫖客一束束黑錢往他三角褲裡塞﹐他還不懂嬌喘連連﹐張腿奉迎嗎?
鄭有傑的《潛規則》﹐是《初登場》很好的對照。
片子大意說﹐現在台灣人拍片﹐要兼顧共匪的「潛規則」﹐例如畫面裡﹐不可見「青天白日滿地紅」什麼的。一個拍攝日程﹐不斷遇上這些「政治符號」﹐電影到底要如何拍下去之類。
陳國富的《初登場》﹐已給《潛規則》提供了答案:陳國富沒想過向制度挑戰﹐甚至沒連「擦邊球」的勇氣也沒有。上焉者扭曲自己﹐下焉者扭曲真象﹐為了白花花的銀子﹐只能當共匪桌上切好了的一片一片禁臠。《潛規則》扭曲自己(避拍政治符號)﹐《初登場》扭曲真象(刪除小鄧的六四情結)﹐僅就這角度言﹐陳國富當然比鄭有傑下流得多。
而今問題是﹐台灣電影要不要be local﹐要不要be respectful﹐真我無法洗涮﹐當你回避﹐扭曲﹐改變﹐就是台片之死的開始(只是開始)。
《拾加拾》最觸目的﹐是台灣人再不談什麼228、白色恐怖之類﹐全面探討與共匪如何交往。
最有「歷史感」的幾套﹐都談金門炮戰、柏楊小說《異域》國民黨軍被遺棄於泰緬一帶等等。兩者都無「悲情」﹐前者夢幻化(染血的童年往事)﹐後者主角是智障﹐唔理幾慘﹐都與一般觀眾無關﹐而二片都有繼往開來﹐邁向新一天的氣氛。
由此路進﹐觀眾不能不佩服侯孝賢的巧思﹐原來是最「政治化」的佢﹐卻拍了一部完全非政治的《黃金之弦》。片子無故事﹐氣氛溫情﹐光線醉人﹐不外乎家族傳承﹐親情傳承﹐金器傳承之類。
無可否認﹐這是侯孝賢向共匪洗底之作﹐是佢以非政治﹐來作出最政治化的奉迎﹐風格完整﹐簡單得來好似沒內容﹐他這枚雞蛋﹐誰都挑不出一根骨頭。他續用共匪地區最叫座﹐無人抗拒的女明星舒淇﹐是為他的武俠片《聶隱娘》開路﹐解封他過去三十年拍台獨片、漢奸片的一條進路。同樣是獻媚﹐高手何需掀起裙底﹐四點盡露? 花魁出招就是不同﹐這是侯孝賢超然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