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25

李敖研究#1:(可憐的)我不能只懂國文


「穿Kenzo的女人」我是晚了十多廿年才看的﹐因為還是中學生時﹐我就沒弄懂那「Kenzo」該如何發音﹐一直覺得沒格去讀﹐雖然現在依然不大了了﹐但面皮轉厚﹐凡不懂的就要自矮的心障﹐就沒那麼容易遇上。但你可以想像﹐假如這個著名的專欄﹐欄名沒了那個英文(?)時裝品牌單字﹐而改稱「錢瑪莉週記」什麼的﹐那會是多麼寒傖﹐多麼offensive﹐又多麼disgusting的一件事﹐那頭曾經「我依然很gorgeous」的母狗﹐大概就提不起勁對鏡自吠了。


因此﹐假如香港某撮小圈子在70年代真是給後世留傳了「號外體」﹐作為小香港雜種主義已拱墓木的一回事﹐(除了我大概)沒誰會察覺到﹐原來早在60年代﹐自由中國也有一位挾洋自重的先鋒﹐一位引火者(fire-brand)﹐那可能是穿長袍的李敖。

你看不懂英文嗎?


當然李敖「西學為用」的日子並不長﹐假如從「大學日記」算起﹐只到三數篇與文化老人互戴紅帽、持刀互戳的萬言長文為止。那種通篇帶著英文(單字)﹐不停拋擲西方學術名詞的文體﹐要緊的﹐是帶著棒打長期便秘佔住毛坑的活跳屍的時代需要。假如「號外體」是要將偽中產的日常情調化成常態﹐以嘲弄愚民而自喜﹐那「李敖體」就有種只爭朝夕的逼切性。一無二致的是﹐要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最能把人唬住的武器﹐當然是英文。


特別的是﹐號外與李敖很快就成了「傳奇」﹐但他們的生存哲學卻是那麼的不同。「號外體」以「你看不懂(英文)嗎?」為榮﹐而「李敖體」﹐卻一直朝群眾堆裡鑽﹐要與人民的低級趣味一同呼吸。假如你是李敖的讀者﹐我不信你沒聽過這李敖式「笑話」三百次 - 有老漢去夜市買成人書﹐忘了帶老花鏡﹐錯買了李敖辦的﹐封面是裸女的雜誌﹐自此當了李敖支持者﹐至死不改其志。

比陶傑少放屁三萬次


說回文體一事﹐有趣的是﹐李敖之後卻沒朝這方向發展﹐他很快就放棄這種不中不西的不倫文體﹐不久就回到夾雜大量詩詞古文(與雞巴詞語)﹐純過蒸餾水的中文﹐寫他500年內最好的白話文。當然人們可以認為他志不在此﹐但我相信他所以轉向﹐最主要的理由﹐是除文史範疇的故紙堆外﹐他對其他「現代性」的知識興趣並不持久﹐也根本不甚了了﹐此所以﹐他30來歲以後寫的文字﹐十居其九會變得那麼乏味。你很難相信﹐這個人竟然是曾出版過「文化論戰的史料與笑料」這樣叫讀者驚奇﹐讓敵人拍案的作品的人。


要為李敖界定「身份」﹐那是多麼困難的事﹐尤其一般人根本沒打算讀他的書。李敖還鄉期間﹐有特區報章稱李敖「名嘴」﹐如此簡便就能概括李敖的「資歷」﹐我不確定這是「知識人」的無知﹐還是李敖的悲哀。李敖與一般反芻唾沫謀生的名嘴不同的是﹐他貨很多﹐簡直堆疊如山﹐但種類太窄﹐他連電影都不看﹐不懂侯孝賢或小津安二郎﹐那至少比陶傑少了三萬次放屁的機會。李敖尤其酷愛重複(從形式到內容)﹐讓他的文字與笑話﹐都變得像在和諧式公屋裡種花﹐讓人讀來了無生趣。他主持的笑傲江湖式﹐像小學生做project﹐以剪報調濟沉悶的電視節目﹐不論主持、嘉賓、資料收集﹐其實一古腦兒都是他自己一個。由是﹐李敖之數十年不離孤島一步﹐倡導「不出戶﹐知天下」的妄想﹐也就變得富有象徵意義了。

旅行的意義


丘世文死了﹐陳冠中走了﹐錢瑪莉嫁人去了﹐號外變了廣告雜誌了﹐香港變了特區了﹐而李敖﹐也終於遠渡重洋﹐要「知天下」去了。「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能見到「讀書界」的神﹐攀上了飛機的鐵翼。他當然不會知道什麼鳥錢瑪莉﹐但在有生之年﹐他應該遵照瑪莉的教訓﹐一年務必旅行一次﹐好放下剪報的剪刀。

20050914

正式競賽


威尼斯影展正式鍛羽作品「長恨歌」非官方翻譯鐵人賽


限時:15分鐘

評審:自己

獎品:wow wow wow﹐我要挑戰自己


原文:


On Stanley Kwan’s Everlasting Sorrow


“When your city is no longer your city, the right man becomes the wrong choice.” – Based on Wang Anyi’s multi-award winning novel Changhen Ge, Everlasting Sorrow follows a legendary Shanghai beauty from her glamorous days to her simpler life, as she struggles to preserve the dignity of her past while surviving the constant betrayal of her men.?She stands tall and proud as she bears witness to the waves of changes to her city from 1947 to 1981, until one wave finally overwhelms her.
Extracted from the official website of Everlasting Sorrow

www.everlasting-regret.com


阿武君正式競賽作品:


論關錦鵬《長恨歌》


「在自己的城市看不看城市﹐然而在錯誤的年代﹐卻總碰到自以為對的人。」 ------《長恨歌 (Everlasting Sorrow)》改編自王安憶的同名獲獎小說﹐描畫一則上海美人傳奇﹐從風光明媚的璀璨﹐到平淡如水的歲月﹐周旋在習以為常出賣她的男人之間﹐為保存消逝歲月裡的尊嚴而掙扎。她巍然獨立﹐在自己的城市從一九四七至一九八一年間﹐一直忍受﹐見證一波波浪潮的變遷﹐直至流水沒頂的最後一刻。


節錄自《長恨歌》官方網站。

20050913

康熙來了

看了20分鐘康熙來了訪問梁詠琪﹐有15分鐘都在逼問伊何時何地何種狀態和鄭伊健初吻﹐最可悲的是﹐到了最後觀眾都未能知道箇中究竟﹐gigi還要來招詐哭撒嬌狀﹐雖未至於令人惡心﹐只讓我想到都卅歲的人了吧﹐特區人依然顯得特別的幼稚。這樣無聊的話題﹐大概不會問陳綺貞﹐也不會以為這樣就能為難到孫燕姿了吧。之前又看了一集Twin屎﹐簡直毫無招架之力。當然語言是障礙﹐遠來是客都不免有點客氣﹐但談論重心都阿Sa和阿嬌有沒有拍拖之類﹐兩位的答案有幾癡呆笨拙本來無關痛癢﹐要命的是﹐對手是小S的奔放淋漓﹐真是讓人覺得Twin屎假惺惺到不得了。原諒我的幼稚﹐我是最近才能分辨大S和小S誰是誰。因為我一直以為小S年紀比較大﹐後來才知道演流星花園那個﹐依然淚眼汪汪作美少女自戀狀的﹐才是姐姐。這當然可視作貌醜者的奮鬥心﹐尤其源自同血源者的茫茫威脅﹐但小S的進取動力(看梁詠琪那集伊表演的法式濕吻演技)﹐舞又跳得卯勁(最特別的是裡面充滿性意味的表演慾)﹐無法不讓我發現港星的低能和晚熟。假如Gigi仍在為該不該著比堅尼而困惑﹐我相信他們發展的最大問題﹐是這個社會﹐完全無意欲容許人能變得有品地sophisticated。

20050910

Heal the World


是的﹐in case可能有人不知道﹐世上的確有數以億計的平民﹐他們不會因為張國榮和梅豔芳的死去而哀慟﹐他們也不曉得誰是死鬼不文霑﹐懶理什麼是小調或canton-pop﹐他們聽的流行曲﹐大部份唱著的都是英文。因此﹐假如有人看了Charlie and the chocolate factory﹐而看不懂Willy Wonka的原型﹐原來是住在neverland的米高積臣﹐我只能說what a pity﹐罪在俞掙。說起唇紅面白的米高﹐我不能不想起今年野島伸司的驚天敗作「天真可愛」。無資源、無明星、無宣傳、無厘頭﹐此作至少仍有一項綽頭:登登登登登﹐這是人類文明史上橫越五大洲七大洋﹐第一套電視劇主題曲﹐御用米高積臣的聲音 - 那是積臣伍(jackson 5)的賓(ben)。野島與阿添大異之處﹐是後者採取的是嘲笑的態度﹐是為低智童話強行橫切出一道與現實對照的詮釋面﹐反之前者採用的卻徹底是包容與認同﹐最離經叛道之處﹐是野島甚至連timing都機關算盡 - 「天真」倒數的最後兩三集﹐播放的時間就是米高從孌童案無罪釋放的時候。可惜的是﹐爭議度是零﹐外界的反應是零。套某獨夫的名言﹐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當人們要替野島伸司按下結語﹐主旨都不離贈他一首詩也無風雨也無晴﹐那到底是野島作品真何其太爛﹐還是人心已隨著電車上的塑膠美人與自閉青年遠去﹐一切都再不可挽回? 我只知道﹐這個世代﹐已不再是野島的時代代了。例如pride﹐淺人既看不到那是世紀末之詩第一集的變奏﹐更不會了解﹐那種古道熱腸的俗情、人情與愛情﹐原來是作者的死前明志。今早看了美國人那群星籌款專輯﹐我很懷念怎麼沒有米高。而假如時光倒流﹐野島是否應該謀盡籌略﹐試試能否改用另一首孌童無罪者的名作 - heal the world?

20050908

擁抱每一刻花火


擁抱每一刻花火是難得一見地坦誠﹐接受這個社會是如何地低級的電影﹐問如何描畫新生代的零品味﹐情感粗糙有如一張砂紙﹐他作了很好的﹐深入虎穴式的展示。低俗的特區電影多如牛毛﹐例如彭浩翔的電影﹐明明cheap到爆﹐但總有些少扮high的傾向﹐就像目不識丁的文盲﹐對ABC就有種膜拜式的敬畏。擁抱每一刻花火就拋下一切掩飾﹐徹底地擁抱吳卓犧和劉浩龍﹐赤裸裸進出新生代的哭哭啼啼﹐發現裡面真的是寸草不生﹐解讀他們生活的符碼﹐是手機手機和手機。正正因為他徹頭徹尾地進入無知青年心靈的不毛之地﹐讓人相信不管自己是多低級的人﹐都有權讓劉浩龍和張敬軒的歌聲感動自己﹐製作者完全不打算當青年導師﹐也沒想過化成一盞喊打喊殺的指路明燈﹐反而讓人對電影增添了一種好感。就說戲裡一味「唱K」這回事吧﹐我覺得作者真是玩得非常好﹐非常有技巧地苦口婆心。早前看過「東宮西宮西九龍皇帝」﹐一樣「唱K」﹐除了輕薄嘲笑﹐也不過就是輕薄和嘲笑﹐兩相對照﹐就讓我覺得花火一片作者的心地﹐較諸林奕華胡恩威之流﹐可說是十分之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