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二手上樓書店﹐只有幾條廢拉遊盪﹐在混吉。
書店老細坐得很安祥﹐像日劇《庶務二課》愛玩貓的課長﹐人正心正﹐坐鎮大局。
他身型偉岸﹐疑似籍貫重慶﹐穿藍色Polo裇﹐貎似薄X來 。
電視新聞女郎大腿上往往放長張貓紙﹐不苟言笑的他﹐枱下放滿爽報、頭條日報、am730、及昨晚拾來新晚報三十份﹐準備落閘後賣作廢紙。
一邊發白日夢﹐一邊用ipad搜尋昔日蘋果﹐找苗條了的肥龍﹐胖了的骨精強﹐重溫舊夢。
鈴響﹐店門推開﹐兩巨冊舊書襲來。一條戴近視膠鏡﹐著短褲﹐身高六尺的壯漢﹐捧書走進。
「唏 ﹐我o係你處買架﹐個仔大左﹐書架唔夠用﹐咪賣羅」
他的語氣﹐好像十年前胡楓去行船﹐林鳳臨死託孤﹐情敵張英才咪收養了個乞兒仔羅。
依家張英才來討債﹐要問胡楓收番買水貨奶粉、iphone換機錢o者﹐天公地道。
書店老細很平靜﹐冷然翻兩翻﹐書完好無缺﹐口水漬又冇﹐鼻毛亦冇夾住一條﹐心想﹐書沒有任何人的體溫﹐很少指模﹐還是處子之身﹐呢條茂利根本冇睇過。
Blood is thicker than water﹐像譚校長﹐將曉風送往海外讀書﹐又義正辭嚴支持洗腦教育。即使如此﹐尖閣列島開戰﹐為表忠心愛黨﹐他也會毫不猶疑﹐將曉風送往前線﹐爭取殉國。
老細輕撫書頁﹐他底赤色疑惑。依稀記得﹐這套書﹐的確是自己個仔。可惜﹐佢叫咩名﹐係o係柴房同三姑生既﹐定誤中副車﹐畀廿蚊同街尾個北姑搞大左既﹐真係唔記得。好似蔣麗芸﹐唔識三面紅旗姓乜名乜﹐咁你話﹐幾傷個細路的心。
他嘆氣﹐像不勝其擾﹐:「你想賣幾多?」
盲毛應聲中伏﹐語氣誇張:「我買六百架﹐咁新淨﹐重有新版出緊架」
老細摸到底﹐知道了﹐六百除十﹐小學生都識計﹐立刻答:「六十」﹐言簡意賅﹐一錘定音﹐沒一個字多餘﹐才能不洩露一分情緒。
盲毛語氣漂忽﹐身體隨之搖動﹐還想掙扎 :「唔係化﹐至少一百啦﹐好新個o番 (下刪一百字)」
老細入定﹐佈下蛛網:「我唔知要擺係度幾耐」﹐講完。
盲毛還價:「七十」。
老細垂首﹐立刻付鈔。
現代人無需繁文縟節,不來多謝、你好那套。你條廢柴﹐最好快o的走。
惡少強暴男童﹐思潮過後﹐只想一腳伸佢落床。
「走啦走啦走啦﹐仆街仆街仆街」 (混吉的幾個廢拉的聲音在迴響)
盲毛接過皺巴巴的七十塊﹐銀紙像染了罪﹐隨手塞錢入褲袋﹐像前鋒門前兩碼打飛機﹐不勝羞慚﹐拉門離去。
他不曾掏出銀包﹐將錢塞進。因為多花兩秒﹐他會出醜多兩秒﹐將自己的難堪﹐暴露於人前﹐紀錄於閉路電視。
書店回歸死寂﹐空氣彌漫發霉冷氣。老細飽食﹐他這沙場老馬﹐顧盼自雄﹐又勝一仗。他以精光﹐向四方掃射﹐確定只有一室猥褻之人﹐惜無雅賊。
那花七十元買來兩巨冊﹐就由它放在桌面示眾罷﹐像黑豹將吃剩尸骸﹐暴露於荒野﹐向四方示威﹐無需太緊張。
原來打算混吉的四眼龜﹐手震震﹐拿兩本書上檯台付鈔。
老細回復平靜﹐「百二蚊」。
四眼龜付完錢﹐口震震地問﹐「頭先個兩本書﹐想睇下......」
老細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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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omment:
梅馨書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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