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版日劇史

特區的盜版日劇發展史﹐有一點與其他華人社區不同﹐少人注意﹐小弟想在此提出﹐係曾幾何時﹐有些有名有姓的高級影評人﹐曾經激烈地參與其事﹐我相信放諸全球﹐也很少見﹐等於焦雄屏唔會係小S粉絲﹐Roger Ebert唔會鍾意大衛連治﹐偏偏﹐特區影評就是スマップfan屎﹗

所謂激烈參與﹐不是傳說中某些片商一邊投資拍片﹐一邊自印盜版VCD一條龍﹐係指這些影評人毫無避諱地自白看盜版﹐忘我地投身其中﹐以fan屎自居﹐通過各種渠道(電台、報章、雜誌、網站)各抒其見﹐與眾同歡﹐賺取金錢。佢地對擴闊觀眾對日劇的想像力﹐貢獻不少﹐日劇於特區被「正典化」﹐即觀眾如何將日劇與其他亞洲第三世界劇集區別的過程﹐這些影評人居功不少。

知識創造日劇神話

與其他地區以fan屎和愚民起哄的風氣不一樣﹐特區影評人以知識人的身分介紹日劇﹐首先就滿足了特區人對權威的盲從﹐盲毛去信和廿蚊隻買日本尋晚先播完Love Generation最新一集VCD﹐有權威撐腰﹐就來得更理直氣壯。這股認真分析日劇的風氣﹐好像維持了兩三年﹐我相信這些影評人的確從中得趣﹐他們既有迷哥迷姐的喪心病狂(同樣是迷﹐迷F4很白痴﹐迷Smap就堂而皇之)﹐亦確替觀眾打開除了愛情劇、偶像崇拜、景點觀光以外﹐另一種閱讀日劇的門徑﹐諸如以社會學、作者論之類來解釋。

他們介紹的小眾劇集﹐例如她們的時代﹐世紀末之詩﹐明明畀你都唔願睇﹐也在小圈子裡形成了疑幻疑真、互換交換劣質VCD的「神話」﹐即係人人都冇睇過﹐但又會話好好睇﹐將金句quote來quote去的神話。抺去他們的介紹﹐相信沒有幾個特區人會去看田村正和(雖然現在也不多)﹐一個歌舞伎家族出身﹐六七十歲的阿伯﹐以和洋混合的超風格化演出技壓群雄。

老人無暇有涯無涯

二千年後﹐特區高級影評人很快就從日劇這道渾水抽身而去。理由小弟猜想可能有幾方面﹐首先﹐這些高級影評人年紀不輕﹐已達四五十歲的阿伯阿嬸的臨界點﹐距離鬼門關也不過三尺之遙﹐不能排除他們已從癡迷偶像的五百年大夢中甦醒過來。木村神話不再﹐中居開始秃頭﹐而日寇像兵工廠一樣製造青年偶像的波濤洶湧﹐特別容易讓類老人覺得心焦和幻滅。例如小弟初次見到「龜梨和也」、「赤西仁」、「小栗」這些大名﹐無須親睹尊容﹐已暗暗覺得不安﹐覺得被時代遺棄了。老人面對AKB48幾廿人﹐絕對唔會眼花撩亂﹐只會自慚起不了頭﹐仰天長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

另外﹐隨著幾位作者編劇淡出﹐超級明星沒落﹐或轉戰電影界﹐日劇風潮衰退已長達十年﹐但日寇對海外盜版的打壓卻從未放鬆﹐日2盜版光碟不再﹐網絡下載盜看是春風之火﹐遂讓其他第三世界地區有東施效顰之機﹐竊據衛星頻道﹐搶套話語權﹐觀眾看慣了垃圾﹐胃口養壞了﹐漸漸被洗腦﹐真的相信林保怡可以和癲ni姐聯袂拿威尼斯影帝﹐使弗洛姆的名作變得更真實： (所有人都在)逃避自由(選擇)。

共匪堀起大江東去

最切身的柴米油鹽﹐簡單的說法﹐就是寫日劇已無利可圖﹐誰說影評人不用吃飯呢？ 寫篇文章分析Love Shuffle的弗洛伊德象徵心理﹐可以投去那裡呢？不是寫Lost、Mad Men比較好嗎？報章雜誌沒影評﹐更遑論視評(除了林娉婷)﹐於高級影評人言﹐日劇已失去了它底光環。二十年前日劇入侵華人第三世界的光輝所在﹐就是魚(言志)與熊掌(市場)兼得。

日劇令人迷醉之處﹐顯非其內涵﹐而是其混合了五光十色令人迷醉的新世界想像﹐尖端的時代之音﹐至潮的生活形式﹐最膚淺的盲毛﹐啥都看不懂﹐還是很嚮往木村班友沒完沒了煙不離手。日劇曾經給高級影評人的滿足﹐是讓他們幻覺他們能在(地下)市場卯翼下﹐「忍辱負重」地寫他們read between the lines﹐能人所不能的日劇筆記﹐這回事﹐隨著共匪的堀起﹐就像特區的新聞自由﹐人權法治﹐已像輕煙一樣遠去了。報載林保怡與唐澤壽明合拍日劇﹐並自稱「主角」﹐為佢度身訂造﹐我就知道﹐大江東去不復回矣。

向上帝許願

回到最根本的myth﹐冇人再認真看待﹐是否日劇根本不再好看呢？小弟忝居日劇迷﹐都有過心灰、罷看的時候﹐但我會問﹐像堤幸彥Spec這樣影像凌厲﹐尖端又怪異的劇集﹐除了日本﹐世上還會有嗎？ 除了熱海的搜查官﹐世上會有劇集敢向Twin Peaks致敬嗎？ Peter Jackson講了好多年要拍EVA真人版﹐典解守財奴大結局已經搶先拍了出來？
看了木皿泉的Q10﹐我們可以說日劇再無作者嗎？ 至少至少﹐還有野島伸司一年一度開天闢地的另創新猶﹐我要向上帝祈禱﹐他那每下愈況的個位數字收視率﹐請不要忘記卑微的我﹐就算我不能歸化入籍日本﹐能形而上地將我計算在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