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25

Why So Serious?

談《華爾街之狼》「犬儒畫外音」及「失敗的李安納度」

一、犬儒畫外音


Travis

史高西斯常用畫外音﹐《的士司機》(1976)主人翁對半身鏡自言自語﹐就源自俄國小說﹐第一人稱敘事《地下室手記》。

一般言﹐電影很難呈現人物心理、思緒。畫外音、自述﹐含有角色向觀眾交心﹐坦逞赤裸﹐以假為真之意。

相比《的士司機》感人肺腑﹐《華爾街之狼》主角的畫外音﹐就很曖昧。沒有感情﹐大部分語帶調侃、玩世不恭﹐有時甚至直接向鏡頭(即觀眾)說話﹐而沒有自省﹐觀眾不會從中了解主角內心。 畫外音變了「間離」﹐觀眾就跟主角保持距離。於是一部真人真事電影﹐便毫不真實﹐變成一連串「黑色笑話」。

編導就是想﹐觀眾嘻嘻哈哈之後﹐覺得片中人片中事﹐無需認真看待。

四眼豬兜跟表妹疑似亂倫﹐生下低能兒女﹐帶去郊野set them free﹐不用黑色笑料包裝﹐認真直拍﹐會是何等光景?全片gag show大雜薈﹐用心亦很清楚: Why so Serious? 認真你就輸了。妄自菲薄的港人不會懂﹐論犬儒﹐金雞3拍馬追不上《華狼》。

黑色荒謬劇Goodfellas(1990)﹐同樣粗口橫飛﹐作者盡量將劇中人處境﹐帶回日常生活﹐令觀眾覺得真實。例如眾人埋屍後園﹐抺乾雙手鮮血﹐於媽媽家聚餐﹐鬥吃意大利麵。《華狼》則不同﹐作者極力想觀眾抽離﹐覺得片中人全部發癲﹐一切酒池肉林﹐只是獵奇睇戲。所以片子對華爾街金融界﹐便毫無殺傷力。

《華狼》的潛台詞﹐是「千祈咪當真」。片末李安納度洗黑錢﹐跟歐洲auntie性交易﹐明明是重頭戲﹐卻變成錯摸喜劇﹐雙方皆誤會對方挑逗自己﹐卻沒有弄假成真。突然插入auntie獨白﹐就是要劃清界線﹐將所有不倫戀、不倫性愛的曖昧消滅: 阿姨Leo沒有性交﹐重覆﹐什麼都沒有發生。

簡單一場戲﹐就見到作者的卑鄙﹐假道學﹐smart-ass。他不敢take一個「道德」或「反道德」的立場(例如片子不會問﹐吸毒、雜交、召妓、亂倫有錯嗎?)﹐又很怕被攻擊誨淫誨盜﹐又姣又怕痛﹐叫雞唔戴袋﹐又驚畀人影到﹐他事實是個孬種。

二、失敗的李安納度

《華爾街狼人》所謂人慾橫流﹐其實是「騙局」。

片中人未必恪守主流社會道德﹐但從未踰矩﹐3P也好﹐雜交也罷﹐一切你情我願﹐(跟侏儒)寫好合約﹐戲中人不會強姦、不會搞基﹐剃人頭髮﹐立刻付鈔﹐亂倫不過說笑而已。一切荒唐行徑﹐皆與世隔絕﹐於密閉空間進行﹐人人身光頸靚﹐不像大陸共狗﹐會無啦啦街頭大便。李安納度搭飛機去瑞士﹐極限是吸毒fing頭﹐重畀人五花大綁﹐十幾個金髮空姐﹐幾廿對波、幾廿對蘿﹐查都冇查過。

《華狼》有兩場戲﹐玩情慾色香味﹐寫李安納度在女體身上吸白粉﹐取鏡大有不同。

第一場是片初﹐鏡頭大特寫一個女人翹起的臀部(類似日本AV「女尻」系列封面)﹐李安納度躲在女人蘿柚背後﹐面向鏡頭﹐將白粉倒入女體肛門﹐用玻璃管吸毒。像霧又像花﹐觀眾只能猜想﹐Leo朝女人肛門吸毒。

第二場﹐李安納度將白粉倒入女人胸前北半球乳溝間﹐大吸特吸。鏡頭毫無避忌﹐清楚拍他又吸又奶。

同樣吸毒﹐兩組鏡頭﹐一隱一顯﹐於是見到李安納度的界限: 「奶乳溝」是極限﹐「奶肛門」則是禁忌。愛他變了害他﹐編導不斷用鏡頭保護李安納度﹐這也是《華爾街之狼》會拍成「喜劇」﹐又搔不著癢處的理由。

將《華狼》逆向思考﹐鏡頭張揚什麼﹐又故意迴避什麼﹐就見到Leo不敢觸碰的禁區。

很多啦﹐例如李安納度唔可以搶人條女啦 (條女男友很快人間蒸發)﹐唔可以早洩啦 (11秒出精﹐但很快又硬了)﹐唔可以痴肥(相對四眼豬兜)﹐唔可以失敗(失業只因股災)﹐唔可以瘦到得棚骨 (相對揼心口瘦骨仙)﹐唔可以打基佬 (由手下代勞)﹐唔可以搞基 (沒有男男肛交) ﹐唔可以打飛機 (四眼豬兜打o左啦)﹐唔可以低能(只是吸毒過量的笑料)﹐唔可以同黑妹雜交等等等等﹐數之不盡。

這就是偶像的宿命。李安納度一日不願走上銀幕表演食撻﹐一日不可能得到奧斯卡。立此存照。

20140215

認住呢隻鷹

淺談《清須會議》

一、血緣


大空港

三谷幸喜電影《清須會議》、電視近作《大空港》﹐皆寫一個問題: 父子血緣關係。

《大空港》寫現代中產家庭﹐三代同堂﹐各懷心事﹐謊言講足一世:
阿爺是衣櫃同志、阿爸香川照之通姦、阿媽不安於室想勾佬、阿女扮純情、阿仔扮上進。一家人都識做戲﹐利用孝順父母﹐兄友弟恭﹐維繫家庭關係﹐然後各取所需﹐保持自己的假面具。

於是﹐「血緣」不代表親情﹐只是維持權力平衡﹐關係千載不變的工具。

空姐竹內結子、無業舅父生瀨勝久﹐一對無家庭無子女的男女﹐千方百計擾亂這偽善家庭。生瀨勝久鼓勵香川照之廢柴兒子離開家庭﹐大學退學﹐加入話劇劇團﹐追逐夢想﹐等同將香川幼子拐走﹐向有錢人宣戰。

《清須會議》則寫戰國時代「本能寺之變」﹐血緣繼承﹐不再是維持和諧的籍口﹐變了奪權的理由。

織田信長兩子信雄、信孝﹐一個低能﹐一個野種。農民出身豐臣秀吉﹐兩個都不喜﹐換一套方式﹐借東風﹐用智力﹐不費一兵一卒﹐挾「稚子」(織田信長男孫三法師)令「諸侯」﹐令藍血blue blood一族﹐不知不覺間﹐齊齊做老襯。

根據正史﹐豐臣秀吉正室(中谷美紀)終身無子女﹐像港產片名句﹐「情場如戰場﹐要愛就要搶」﹐想繼承有錢人權力﹐就要搶奪其血脈(兒子)。「清須會議」結束﹐手抱信長男孫三法師登台﹐諸將跪拜﹐秀吉得享最高權力。《清須》剔出現實的血淋淋: 窮人借「血緣」過橋﹐階級位置互易後﹐不會放過機會﹐更要將富人置諸死地。

二、春夢


信長之野望:十萬小時打機

《清須會議》亦講歷史背後﹐不為人知的女人經。戲中女人﹐好似好巴閉﹐當然是假象。

松姬(剛力彩芽)懶醒﹐將兒子三法師推入火炕﹐交畀秀吉﹐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武田信玄血脈走私混入織田家。回到真實歷史context﹐松姬所謂替武田家翻檯﹐俟秀吉獨攬大權﹐誅殺群英後﹐亦只是一場春夢。市姬(鈴木京香)以為改嫁柴田勝家﹐就能玩弄秀吉﹐亦不外乎自我催眠﹐忘了美人會老﹐除了自己﹐天下其實大把女人。而忍者天海祐希﹐武藝低微﹐行徑弱智﹐編導明目張膽性別歧視﹐又人人受晒﹐更見神通廣大。

不管《清須》套戲context裡﹐班女人幾巴閉、幾架勢(如市姬、松姬、寧)、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但只要銀幕下的觀眾﹐略懂歷史演義﹐打過幾十萬小時盜版戰國電子遊戲﹐總有一刻清醒﹐明白戲裡男男女女的浪奔浪流、潮湧潮落﹐不過浪花淘盡英雄/雌﹐只是不知天高天厚﹐自我陶醉而已。豐臣秀吉末了﹐疑似統一天下﹐亦不過留下枯骨一堆。

這就是三谷幸喜改拍歷史劇的理由吧:將戲劇與真實(歷史)對照時﹐則一切有為法,只如夢幻泡影。

三、魔幻


黑幫有個荷里活:Magic hour不過片場佈景

《清須會議》有兩場戲﹐相當重要﹐未必有人注意。

第一場是flashback﹐斜陽下柔鏡﹐織田信長玩閱兵﹐眾武將和衷共濟﹐聚首一堂﹐陶醉於magic hour一般的浪漫光線。

這場戲的典故﹐來自三谷幸喜前作《黑幫有個荷里活》。《黑幫》講戲夢人生﹐真戲假造﹐magic hour令人陶醉﹐不過片場佈景﹐只是臨時演員(佐藤浩市)的自我安慰。永遠等待magic hour的黃昏美景﹐兩行清泪﹐由庸碌半生的廢柴演員面上流下來。

《清須會議》寫柴田勝家、豐臣秀吉等等﹐各式各樣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否定所有價值﹐友情、男女愛情、義氣、親子情全不可信﹐人與人除金權利益別無其他。於是回憶Magic hour中信長閱兵﹐便非常關鍵﹐替《清須會議》抺上底色的溫情tone。全片一片虛無﹐那場戲﹐便重新給觀眾一個安全立足點﹐確認戲中諸人﹐曾幾何時﹐原來曾有真感情。

但回到《黑幫》脈胳﹐看懂作者心事﹐就明白一切溫情﹐都不足取信。

《黑幫有個荷里活》最後鏡頭﹐吊臂攝影機向後zoom out﹐觀眾倣然大悟﹐之前的120分鐘﹐都是片場佈景﹐都是做戲。三谷幸喜寫了廿年日劇劇本﹐都做後設戲劇﹐如《古畑任三郎》聚焦田村正和的舞台化探射燈﹐刻意要觀眾疏離﹐從來是三谷的慣技。以前小弟以為他想講人生如夢﹐真假混同﹐近來我漸漸明白﹐他真正想表達的﹐其實源自他世界觀的犬儒: 三谷對一切都不信任。

《清須會議》閱兵眾人聚首﹐其實是「家庭」。當父權(織田信長)崩塌﹐樹倒猢猻散﹐眾人面對現實﹐於是曾經像水晶球一樣用雙手小心奕奕捧住﹐迷人的 magic hour﹐隱喻友情愛情﹐兄弟情父子情﹐一戳即破﹐不過是泡影。

四、幽靈


新選組:六國大封相﹐人人冚家祥

《清須會議》對歷史人物百般調侃﹐英雄不過狗雄 (武士幽靈西田敏行的對白: 「好彩唔係真係要打o者」)﹐重點不是搞笑﹐亦非顛覆﹐是源於作者的虛無﹐對人情﹐對婚姻﹐對家庭﹐對歷史的否定﹐自以為是的看通世情。

《清須》另一場重要的戲﹐《搵鬼打官司》的死武士西田敏行﹐與織田系武將瀧川一益(阿南健治)於樹林中對峙。

大河時代劇《新選組》末了六國大封相﹐下接《搵鬼打官司》陰魂不散的武士鬼魂﹐到本格戰國歷史演義《清須會議》﹐一套接一套﹐進入三谷式虛無主義的中心:武士幽靈西田敏行﹐與永遠遲到的瀧川一益(可與《如來神掌》的東島長尼比肩)﹐於樹林中狹路相逢。Bad timing﹐時不我予﹐身不由己的時代逆流﹐觀眾嘻哈絕倒之餘﹐亦笑中有淚。織田信長也好﹐德川家康也罷﹐人人皆要面對的命題﹐就是林中巧遇武士幽靈﹐就是: 跟死亡/死神打個照面﹐嚇個死去活來﹐拔腿狂奔 (又能逃往哪裡?)。

父子血緣的不可恃﹐武將兄弟友情的不可信﹐女人自以為是的短視﹐到生命的短促﹐命運不可自控﹐恨錯難返﹐一個接一個推演﹐編劇末了提出《清須》最後出end credit的空鏡: 跟《大空港》一式一樣﹐鏡頭遠眺一望無際的藍天﹐只見天空多了幾隻飛鷹﹐蕭殺聲中﹐小弟想起西藏食屍骸的天葬秃鷹。

三谷幸喜的鏡頭﹐愈傾出世﹐他的喜劇﹐已不好笑﹐他對現實世界的人際感情﹐只餘調侃﹐已無幻想。脫離類型作品﹐轉向歷史劇﹐他的興味﹐亦非解拆﹐於是走向虛無與死亡。末了﹐畫外音隱隱然傳來戰場上的殺伐之聲﹐觀眾也能感應﹐三谷幸喜的犬儒與悲哀。

20140206

馬年流馬尿

看了《金雞3》﹐比想像中精彩﹐小弟分三點略談。

一、Reflection


吳君如個胸好搖

《金雞3》令人吃驚之處﹐是藝術水準不錯。你冇睇錯﹐是「藝術」﹐不限於賀歲片﹐在香港片context﹐亦相當凸出。

至少頭半小時言﹐即使對白粗鄙﹐但妙語如珠﹐久違了的啜核歇後語﹐令人樂在其中﹐茫茫然不知何方﹐止於其不可不止﹐簡直是一部令人feel good的hea片。冇Sofia Coppola咁hea﹐但粗俗娛樂片﹐拍出不緩不疾﹐不over不自high﹐不自憐而暗悲傷的效果﹐真是奇境。

各部門技藝﹐亦不簡單﹐頭半小時成個電影的pace、攝影、美術不落俗套 (如鏡頭從高處俯瞰日本「口交場」那塊紅花地板)、西方音樂(驟來驟去的古典風樂章)之渾成; 各演員步入老年﹐浮誇中見subtle (相對於頭兩集的不堪入目)﹐反諷而哀傷。簡單言﹐這是90年代UFO電影的重塑﹐而直視生活的悲哀。

例如盧覓雪於斜陽下﹐用英文(!)﹐朗讀莎士比亞論愛情的文句﹐一直唸一直唸﹐沒完沒了。觀眾愈了解港人的反智反藝術反知識﹐愈會笑到碌地。

又例如王菀之與鄭中基於鴨吧擁吻﹐鏡頭最後凝視那幅疑似拉斐爾派西洋畫﹐亦境界幽深。

一部娛樂電影﹐播My little Airport﹐相當難聽的小眾歌﹐誰能否定監製吳君如很大膽?

至為犀利﹐是極端母題的運用: 鏡子的倒映。

各種燈飾﹐於光影明暗間的濛濛﹐痴男怨女於燈火爛珊間互相尋覓。

一開始吳君如於繁華鬧市中穿稄﹐手機接客﹐商場華廈玻璃倒映幻象﹐中年龜婆淒淒遑遑; 鏡頭聚焦盧海鵬戴一副黑超﹐鏡片中吳君如的影子﹐若明若現 (張家輝被陳奕迅打甩半邊黑超﹐則是「隻眼開隻眼閉」的調侃); 醫館裡﹐中醫師詹瑞文﹐侃侃而談召妓經驗﹐角落一面鏡子﹐映照出一副白骨標本﹐簡直是苦口婆心。

《金雞3》是低俗版王家衛﹐片子的中心主題﹐很清楚:
香港人要照鏡﹐望清望楚自己。至少像港女搭地鐵﹐要用iphone自拍鏡頭照清楚。

二、What a Pity


王宛之做戲好睇

《金雞3》另一特異之處﹐通篇講男人做鴨﹐女人做雞﹐但獨孤一味﹐性愛很單調﹐只講口交、吹蕭 (上兩集金雞至少有講推油什麼的)。

口交﹐是肛交以外﹐最能反映人際間權力不平衡的性愛關係。全片最慘烈的笑話﹐是填詞人黃偉文﹐扮演日本著名男妓﹐以鬥快吹爆男人著名的拓也哥: 「頂你個肺﹐班友晚晚打完幾次飛機﹐先來搵我吹蕭挑機」(大意)﹐沒完沒了地替人吹蕭﹐嫖客前列腺分泌從龜頭流出﹐混和口水鼻涕眼淚﹐沿嘴邊滴落地下。蕭繼續吹﹐吹到地老天荒﹐想想都慘無人道。

片子正視人類獸性﹐互相攻擊、欺凌、侮辱﹐這是香港妓女片、叫雞片中﹐少見的悲憫。

香港學術界慣用的隱喻﹐一直將香港人比喻「妓女」﹐服務大陸共匪﹐文明世界白人等等﹐百般逢迎。香港價值﹐從不會因為出賣肉體、靈魂而羞恥。於是見到《金雞3》的真正洞見: 片子帶領觀眾﹐進入香港人的「我好慘﹐邊個夠我慘」的鬥慘戰鬥模式。

自覺命途堪苛﹐西方社會市民﹐會據理力爭﹐改變命運 (即使最終難逃厄運)。

《金雞3》則點出了﹐香港「民眾」愛鬥慘的變態心理﹐男男女女日日做雞﹐覺得好委屈﹐唔係拔刀切嫖客、切高官特首條ger﹐而係上窮碧落﹐搵個比自己可憐的人出來﹐笑談喝罵﹐平衡心情﹐得到扭曲的優越快感。

《金雞3》隱密的敘事pattern: 搵個比我更慘的人。

金雞吳君如人老珠黃﹐重做媽媽生﹐好慘咩?唔緊要﹐北姑王菀之重淒涼﹐只要畀錢﹐她識倒掛金勾、艇邊搖鼓﹐花式雜技多多都做。

衛詩雅幾條女﹐去日本做「口交場」﹐做到嘴到甩交﹐好慘咩?冇所謂﹐鄭中基做鴨﹐隊酒隊到嘔﹐表演瀨尿﹐佢咪重折墮。

鄭中基好可憐﹐但點慘得過出冊大佬張家輝? 踎足十幾廿年﹐廢人一個﹐Whats app都唔識用呀﹐阿哥﹐你去死啦。

香港全民﹐替大陸人做雞洩慾﹐晚晚畀共狗自由進出﹐前前後後﹐重要畀左膠、大中華膠喝令友愛包容﹐表演高潮迭起﹐嬌喘連連﹐多謝上帝﹐我好感恩。

於焉﹐《金雞3》裡﹐一山還有一山高的慘無人道﹐有助香港人平復心情﹐樂見共狗持棍棒﹐從後進入。

三、Cynicism


鄭中基唱歌好聽

《金雞3》最後半小時﹐所謂誣衊示威者是黑社會、收錢﹐梁國雄掟蕉偷懶﹐招來熱血派網民攻擊﹐當然是不懂電影的盲毛淺見。

片子要旨﹐是從香港人互相鬥慘的競賽﹐講出港人心中所想﹐講到口臭的核心價值: 「犬儒」。

張家輝在「反對」與「支持」﹐兩派示威市民間猶豫不決﹐說明他才是真正的「香港人」。香港人除了用tvb哲學﹐「一家人齊齊整整」﹐掩飾只鍾意錢﹐否定一切價值﹐即使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亦不會表明立場。

從片子伊始﹐戲中人都各自以「扮o野」為職志:

錢嘉樂在老婆面前扮傾公事﹐其實用手機嫖妓、吳若希戴四對砵仔糕、杜汶澤扮多了個契媽、肛門古天樂明星模倣show、盧覓雪扮識背Shakespeare、甄子丹扮梁朝偉一代宗帥、吳君如扮大胸搖搖搖.......

到最高峰﹐一層一層假象剝落﹐眾人露出真面目﹐鄭中基原來唱歌好聽﹐王菀之除掉兔仔假牙﹐張家輝打電話搵到阿公。

於焉﹐所謂「醜化示威者是黑社會、醜化梁國雄」等等﹐其實不是重點。片子要講的﹐不僅是「犬儒」﹐更進一步﹐是香港人核心中的核心價值: 「做戲」。

於是﹐只要觀眾是香港人﹐集慣做戲﹐後設地看﹐就能看懂﹐陳冠希扮日本低能仔﹐開門閂門﹐是何等的好笑。疑似同性戀男填詞人黃偉文﹐先扮日本吹蕭之王「拓也哥」﹐再扮生鬚日本妹﹐於不見天日的花街柳巷「口交場」﹐替日本男柒頭吹蕭﹐則是更深層次的「做戲」。

多重身分﹐多重偽裝﹐多重性別轉換﹐於自殘殘人中﹐搵到最高快感﹐其會心之處﹐香港人看得通、看得懂﹐才會像男妓鄭中基﹐笑到流馬尿。

末了大團圓結局﹐眾人合唱「斜陽裡氣魄更壯﹐斜陽落下心中不必驚謊」﹐最沒有想像力評語﹐是定性為維穩Show。幹嗎不可認為﹐編導監製﹐不過是犬儒地做戲﹐順應民情﹐演好他們恭喜發財的角色?王宛之跟鄭中基﹐表示要活出真面目﹐但別忘了﹐一對璧人﹐幾時跟觀眾話我唔做雞﹐我要轉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