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者之死

報載黃精甫的偶像導演﹐是岩井俊二和杜琪峰云云﹐讓小弟得到少少印證的樂趣。我想起復仇者之死﹐無厘頭Juno和蒼井空會拍首勁歌金曲MV﹐遊樂場玩搖搖板(荒嶺野嶺有幾層樓咁高類似山寨迪士尼公仔)﹐情調浪漫﹐不知所謂﹐是很明顯的岩井筆觸；而片子疑似草原場境﹐也很柔道龍虎榜﹐而作者時時想以靜制動﹐一開場天花鏡頭hold住一分鐘﹐Juno勒死差佬全紀錄﹐真實到令人忘記暴力﹐暫時停止呼吸；後來﹐close up林華全在油站﹐好似做左sniper﹐一碌葛咁棟o係道﹐查住支炮180度從左轉到右﹐幾鎗射爆Juno架救傷車﹐好似很火爆﹐但零剌激性﹐唔合情理﹐亦唔好睇﹐但東施別忸得來﹐也很怪雞。

肌肉典解咁凸

從復仇者之死﹐小弟看到精甫哥的問題﹐很明顯﹐就是駁雜不純﹐像在少林寺廚房偷學武功的乞兒仔。獨立片不論﹐他後來拍的幾部所謂商業片﹐就很混雜﹐而自我陶醉。復仇者小弟看過兩次﹐這部片子﹐以精甫哥言﹐堪稱十年磨劍﹐千錘百鍊﹐鏡鏡看來皆是血﹐但還是並不精純﹐難言高級。第一次看﹐衝擊較大﹐但不自然﹐下半部教堂部分﹐尤其兀突；第二次有心理準備﹐我要保持一個較遠的距離﹐以同情理解的心情去欣賞。例如一開場﹐Juno從警車逃路﹐跳落個疑似草原﹐喪跑一輪﹐鏡頭點解要咁長呢？慢鏡典解要咁慢呢？Juno膊頭的肌肉典解會咁凸呢？同前邊的疑似寫實/驚慄調子﹐又係咪夾呢。

復仇者有很多驚人手筆﹐例如差佬在隔音大玻璃後輪姦蒼井空﹐風格化地無聲﹐喚起觀眾記憶裡從日本色情光碟聽來的淒厲的叫聲﹐警權更加張狂﹐感覺空前殘酷。然而﹐怪裡怪氣的地方也不少﹐例如結局﹐變態差佬劉永變了牧師(除了龍剛和林尚義﹐有多久沒在港產片見到牧師？)﹐到不毛地開孤兒院學校﹐從場景設置(你絕不相信現世特區會有這樣的人和事)到情理推展﹐都超現實到令人掉落下巴。

惡人悔罪天方夜譚

小弟所謂「超現實」﹐當然不是很dreamy﹐或很大衛連治的意思﹐而是不可信﹐不連貫﹐不統一﹐從佢成個像略略漂色了的畫面色彩﹐到情理都不可信﹐與特區現實脫節。小弟相信﹐換了是武俠小說﹐壞事做盡的惡人﹐剃髮成僧很合理﹐你說我犬儒也罷﹐換了現世特區邪惡差佬悔罪開善堂當牧師﹐就是天方夜譚。當然你可以說﹐作者對壞人悔罪出家神話﹐有不落俗套的理解：壞人從來不信自己是壞人﹐不管那是殺千刀的地產商﹐還是冚家祥的特區高官﹐他們真會相信自己惡貫滿盈嗎？絕對不會﹐他們絕對不相信要落地獄﹐還認為刁民冥頑不靈﹐要等佢地解救呢。

復仇者對現世的閱讀﹐本來係不落俗套：九十後的Juno隊死劉永﹐以為替天行道﹐反被零零後們反咬﹐被他們圍剿打死﹐小弟猜至少有兩種解讀﹐一是魯迅的小說《藥》﹐愚民爭吃仁人志士的血肉；二是即將開行﹐肚滿腸肥的四十後五十後﹐要以愛國之名﹐向特區的下下一代作洗腦教育﹐世間再無是非功義。

目光如豆的淺人﹐以為精甫哥以Juno來自況(八十後尚未上位﹐已被九十後排擠)﹐我卻看到精甫哥對特區現世危機的關心與憤懣﹐惜乎未竟全功。復仇者最後一鏡﹐境界甚高﹐長鏡頭媲美基亞魯斯達米﹐Juno推蒼井空輪椅漸漸從銀幕上消失﹐我看了兩次﹐愈來愈喜歡Juno和蒼井空﹐並嘆喟這部電影﹐不是比那些唔打唔曉輸﹐要打唔識贏的爛片﹐更值得八十後們作各種各樣不知所云的附會與解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