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24

逃走的女奴


白百何用Digital Cam奪權

《被偷走的那五年》的母題﹐承接扮偷拍的《分手說愛你》﹐是攝影機的「鏡頭」﹐Digital Cam、iphone、還有導演黃真真隱匿的鏡頭。

一開場﹐男主角張孝全不斷健身﹐耍帥、擺甫士﹐叫女主角白百何拿Digital Cam拍佢﹐其實就是男人將部分權力下放﹐授予女人的過程。男人不習慣顧影自憐﹐女人查機的作用﹐不是畀佢玩自拍﹐只是要拍下男人何其勇武而已。那部Digital Cam﹐其實就是杜琪峰《黑社會》裡﹐王天林那支龍頭棍。

由此思之﹐就明白片初男女主角於懇丁騎摩托車﹐何解會遇上交通意外: 條女查機查得多﹐初嘗權力滋味﹐唔捨得放手﹐得寸進尺﹐想做女導演﹐不再聽張孝全指示﹐重想指示佢擺咩甫士﹐於是就遭到第一次天譴(被車撞致輕傷)。

白百何變本加厲﹐於職場步步高陞﹐不再依從小可愛典型﹐甚至與張孝全離異﹐分身家﹐於是遭到第二次天譴﹐被車撞到失暈﹐失去五年的記憶。所謂「失憶」﹐就是失去了自己的身份﹐白百何忘記了﹐自己已變成一個獨立的女人。

伊不僅失去五年的時光﹐還是失去自立自主、停止奉迎男人、醒覺自己獨立女人身分的過程。女主角原來面目可憎﹐失憶後﹐變得體貼動人﹐與男主角重修舊好﹐重建關係﹐甚至再次結婚﹐用日本AV術語﹐只是再一次被「調教」的結果。廚師阿Ken不斷向女主角洗腦:「妳要執屋、招呼老公朋友、買啤酒」等等﹐就是一條軟鞭﹐將一個不安於室的女人﹐戴上狗鏈﹐重新調教﹐變回一個識煮飯的賢妻良母。

於是觀眾就能明白﹐五年前張孝全在公園向白百何求婚﹐好友范瑋琪操刀拍攝video時﹐何解白百何會向伊大喝:「妳這吃裡扒外的賤婦﹗」(大意)

女攝影師范瑋琪﹐就是女人逼害女人的典型: 她依附男權的觀點﹐想用digital cam的point of view﹐將白百何調教為足不出戶﹐晚晚煮定飯等老公返來食的女奴。


「妳這吃裡扒外的賤婦﹗」

《被偷走的那五年》如何變現時間的流逝﹐就是攝影機的演進﹐價格高昂的Digital cam逐漸fade out﹐換來質劣、價廉、易操作的iphone。這就是片子最cynical的筆觸:唯有世界奉行男尊女卑、男耕女織的純良風俗時代﹐笨拙的Digital Cam﹐才能作為「愛情」的隱喻。

當「愛情」變了iphone﹐千人一面﹐人手一部﹐盲毛都識拍片﹐固可說是權力下放﹐尊權不再﹐拍片不再神聖﹐但那就是「愛情」的結束﹐「專業」的結束。一如張孝全教白百何用iphone download app屎﹐重點不在功能神妙﹐有幾美不勝收﹐而是cheap到極點﹐完全任用和「免費」。所謂「愛情」﹐只變了一波粉碎的泡影。

失憶後的白百何﹐送張孝全一部Nokia 5300手機﹐作結婚周年紀念禮物﹐銀幕下的觀眾哄笑﹐除了勢利﹐夫復何言。Nokia慳電、輕便、襟用、永不破滅、直到世界末日﹐那真是太好、也太虛假的愛情隱喻了。在這「廉價」的時代﹐已不合時宜。

《被偷走的那五年》的驚人手筆﹐還在結局﹐淺人眼中﹐變了絕情催淚劇﹐看通就懂﹐女主角選擇的自戕之路﹐是希臘悲劇式的。

白百何沒在世界中心呼喚愛﹐她患的不是白血病﹐是老人痴呆症。什麼是「痴呆症」?就是只有年深日遠的記憶﹐沒了短期﹐三五年內的記憶。白百何失去了自己獨立於張孝全以外的記憶。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她要動高危手術﹐取回被消去的「女人」的身分﹐就是要掙脫狗鏈﹐扯斷腳鐐﹐明知要死﹐要削斷一頭長髮﹐她也不要再做男人禁室培育的禁。於焉﹐白百何遭到第三次天譴: 全身癱瘓。

有茂利說﹐片子結局抄Amour﹐果如是﹐小弟只能說﹐《被偷走的那五年》更高超﹐不是小聰明的開放結局﹐那是一種痛徹心肺的無奈。當然對心盲腦盲之人﹐並無任何洗滌﹐鼓勵浮世男女﹐重新振作上路的意義。

范瑋琪 - 悄悄告訴你
http://www.youtube.com/watch?v=4zuxUlan-54
要搵一條冇殘體字的﹐好難架。

20130919

煩膠長舌婦

After Midnight有咩唔通﹐最簡單﹐除非係基佬﹐男人唔會不停咁講野個羅﹐對住女人﹐對左十幾廿年既女人﹐更加唔會﹐只會愈來愈冇野講。只可說﹐這是長舌婦的幻覺﹐自我戀投射﹐以為大家條利一樣咁長﹐就可利叠利。

成套睇完﹐我一直等待靜默的一刻﹐真係好希罕﹐只有一場戲﹐好似野島伸司日劇﹐係處睇日落﹐話時話﹐那種傷心的感覺﹐一個日落畫面﹐係咪more than thousand words呢。不出所料﹐這場戲僅有的幾句對白﹐什麼it's still there﹐都是長舌婦講的。即使是法國妹﹐都未必懂高達﹐他們不懂真愛﹐就要有comfortable silence。

煩唔係問題﹐問題係假呀嘛。邊有人咁講野既呢﹐句句頂實﹐(扮)字字珠磯﹐做極唔完﹐又冇高潮﹐勁過華仔和Sammi。問題係﹐你用手搖鏡﹐長十幾廿分鐘咁拍﹐我當你係真架啦﹐但呢兩條友﹐好假羅﹐又冇墨水﹐唔知up乜春(你真係唔知自己up乜﹐重好些)。同伊力盧馬唔同﹐明顯寫晒劇本﹐無即興可言。牆頭隻狗吠都好假﹐長舌婦明顯唔識點接(隻狗)。

嗱﹐長舌婦話個煩膠﹐床上功夫差﹐差過Henry Miller。喂﹐阿姐﹐你話我冇陳冠希上過咁多女﹐冇金城武咁靜仔﹐冇黃洋達咁口臭﹐妳想攻擊我條毛呀?攻擊男人冇能用﹐唔係咁攻架嘛。

煩膠寸長舌婦同人吹蕭﹐話佢同哈維爾吹﹐有咩攻擊力呀﹐同夏春秋吹就話該煨者﹐咁攻鬼攻馬咩﹐搔不著癢處呀嘛。口裏說好﹐身體卻很老實﹐煩膠摸住長舌婦對dum到落肚臍個胸﹐即刻不舉﹐咁就真係挑釁啦。

何解無挑釁呢?全部齋talking羅﹐扮真實﹐但唔敢脫離個框架﹐冇進入煩膠同長舌婦個生活狀態、生活困難呀嘛﹐有閑階級無病呻吟。你加場戲﹐講長舌婦打理家務幾辛苦﹐對Twins幾煩﹐想丟佢落街﹐後面長舌婦反檯﹐咪有根有據羅。但After Midnight唔會咁拍既﹐典解呢?銀幕下個班﹐都係長舌婦黎架嘛﹐佢地有幾可會洗碗呢﹐呢的野﹐賓妹做咪得羅﹐關我差事﹐唔想睇呀。

最後半小時玩鬧交﹐假得很﹐長舌婦出出入入﹐酒店房三進三出﹐堆砌到爆﹐個導演甚至畀煩膠靜一分鐘的空間﹐都唔敢畀(台下的長舌婦們冇咁好耐性架)。覺得咁就叫勁既﹐小弟建議睇Blue Valentine﹐冇出火﹐冇出血﹐冇死狗﹐學咩人鬧乜差野交呢﹐小姐脾氣﹐耍花槍都要應棍先得架。

最可惡﹐是結局長舌婦又奉迎番煩膠﹐做小女人﹐滿足番佢個男權性幻想﹐咁妳搞來搞去﹐搞乜春呢﹐咪羅黎搞羅。講到尾﹐就是利益問題﹐如果煩膠係無名作家﹐六國大封相左九廿幾世啦。僅從這點言﹐又很符合香港長舌婦的幻想(錢決定一切)。

咁你話係ironic筆觸﹐冇效果羅。全片唯一有意思的﹐是長舌婦話﹐「我唔要做妳筆下的人物」(大意)﹐似有向導演發炮的意思﹐但end credit﹐套戲係written by 長舌婦個wor﹐咁你話﹐佢係咪癲既呢。

第一次偵查

《第一次不是你》的場景﹐眾所周知﹐茶果嶺、銅鑼灣等等。

有個可能少人注意的﹐莊思敏主持的淫窟﹐在紅磡機利士南路:


位於長生店隔離﹐太絕核了。

跟住﹐進入廢柴港男視點﹐目送港女主角過馬路﹐去賣淫:

港女過完馬路﹐望右邊﹐就是傳奇導演羅守耀的「紅茶館」﹐專供共匪自由行留宿的旅店。:


向左行﹐是同一集團的「文化村」﹐旁邊就是關鍵的「服務式住宅」:

向前行﹐是長生店、老人院、花牌店﹐行極唔完﹐好長好長:

到達終點﹐真相大白﹐萬國殯儀館。

左邊路牌﹐往「觀塘」﹐而茶果嶺就在觀塘﹐殯儀一條龍﹗

何解龜婆莊思敏﹐一路推o的女落火坑﹐一路挺住大肚﹐隨時要生蘇蝦?

是給港女主角雙重壓力: 病母江美儀隨時殯儀﹐龜婆莊思敏隨時產子﹐冇得避﹐要你落手落腳架。

一條街﹐一條賣淫之路﹐生老病死性﹐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港女主角﹐就統統經歷過了。

第一次偵查完畢。以上都係做戲﹐請勿當真﹐亦唔好告我誹謗﹐阿門。

20130916

港女暴走學

看了《第一次不是你》﹐覺得對港女的性壓抑﹐多了解了一點。

一開場﹐陳敏之演個成身LV的妓女﹐返茶果嶺省親﹐成了少男們膜拜的對象。類似情節﹐並不新鮮﹐很多意大利電影都有﹐但《第一次不是你》點出了一個前無古人的角度: 這個用身體換錢的性感姐姐﹐對鄉村的小妹妹﹐會有什麼影響?

答案很簡單﹐也毫不道學: 那是鄉村少女﹐蛻變成「港女」的性啟蒙。少女主角不像周澄﹐扭扭擰擰﹐做婊子又要貞節牌坊﹐什麼失戀剌激﹐去夜總會做「金魚」云云。只要能換錢﹐立刻剝晒衫褲剝晒鞋﹐焚身以火﹐跳落火坑。

由此思之﹐就明白戲名「第一次不是你」﹐背後的怨懟:港女主角加入淫業前夕﹐明明將「第一次」留番畀港男主角﹐奈何Bra都除埋﹐條廢柴都上唔到馬。港男主角無錢﹐無工做﹐食屋企住屋企﹐搞到少女獻身﹐都要自己除Bra(而未竟全功﹗)﹐對港女的屈辱﹐都莫過於此了。

一如張愛玲的名言:女人一輩子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港女淪落到要做雞換錢﹐即使明明係佢自己搶住做﹐但講到尾﹐問題的源頭﹐咪又係港男冇能用羅。

《第一次不是你》港女主角白晝賣淫﹐就進入布紐爾的世界﹐Belle de Jour﹐雙面人﹐白天做妓女﹐晚上做中產/孝女。

布紐爾講的﹐是中產階級的無聊﹐以性冒險、被虐待﹐滿足自己的精神扭曲。《第一次不是你》的港男港女﹐則像寄生蟲﹐依附有錢人﹐想從草根走上中產。港女主角披上孝女外衣﹐作賣淫的掩護。不論金錢和肉體﹐廢柴港男主角都滿足不了她﹐她要以道學作掩護(籌錢救母)﹐進行她底隱密的性冒險﹐無孔不入﹐無所不為﹐那就是港女的性暴走。

港女主角跟廢柴港男﹐暢談與阿伯性交的經驗﹐娓娓道出﹐毫無羞澀﹐裡面的潛台詞很清楚: 同阿伯性交﹐好獵奇﹐好fascinating﹐增廣見聞呀。

港女主角被斯文靚仔性虐待、輪姦、拍埋片﹐戴埋狗鏈﹐慘絕人寰。﹐十多年後再遇「仇人」﹐港女叫廢柴港男打佢時﹐不是說:「係佢強姦我/虐待我/拍我條片﹗」﹐港女是說﹐「係佢o係我身上留低個疤痕架﹗」(大意)。

那是男人上戰場後的傷疤。港女關心的﹐不是有冇被人輪姦過(被虐、被姦不過是性冒險的必然﹐是「必要之痛」而已)﹐只係對方留了什麼私密的痕跡﹐於自己身上﹐再成就今日愈戰愈強的自已﹐是港女默默承受了幾多「怨屈」的證明。

港女要的﹐不是廢柴港男的同情﹐是要找個機會﹐展示自己有幾慘而已(對照今日有錢有面的風光)。


奧海城最後一天

散場後一班西人唔肯走﹐熱烈討論

《第一次不是你》的神來之筆﹐是港女主角第一次去賣淫﹐走去莊思敏主持的淫窟﹐其實是一間街坊地舖的地產公司。

片子將買樓和出賣肉體掛勾﹐是最尖銳的筆觸。香港精神就是買樓﹐地產霸權步步進逼﹐這就是港女性抑壓的源頭。老豆老母冇錢剩就走去賣咸鴨旦﹐港女自以為最寶貴的身體﹐唯有要瞄準最有錢的目標出擊。而出擊前的港女﹐就像秃鷹曾偉雄﹐言語無味﹐不苟言笑﹐呈中性化﹐她底性苦悶﹐遂以滲入重口味﹐更激進的性冒險﹐來滿足晚晚典床典蓆﹐扭曲的自己(的身體)。

病母江美儀其實無關重要﹐港女主角關心的﹐只是時間的消逝﹐生命的空無。於港女言﹐人生方程式﹐就是「買樓 + 搵錢 + 食飯貼相上facebook + 去日本掃貨 - 青春 - 時間」﹐佢地要用最短的時間﹐掙最多的錢。而港男的無能用﹐就只是要彈開的絆腳石而已。


In the mood for love

像所有葉念琛的電影﹐《第一次不是你》真正要講的﹐都是錯摸、誤會﹐愛的虛無﹐男女間的互相欺騙﹐互相出賣﹐即使最後各得其所﹐還是污穢不堪的。

《第一次不是你》中男女主角重遇﹐不是要復合﹐他們只是要通過搞o野﹐來完成通姦(對各自伴侶的背叛)。廢柴港男那間旺角髮型屋﹐其實就是《花樣年華》裡﹐黑媽媽的酒店2046號房。像天各一方的歌詞﹐完事過後﹐又是你有你既生活﹐我有我既忙碌。因此片初廢柴男角的自白: 「我間Salon唔係o係中環﹐係旺角」﹐天國/中環與地獄/旺角的對照﹐聰明的觀眾﹐死抱香港精神的觀眾﹐自然明白﹐那一刻﹐就是重溫故夢的結束﹐幸福的結朿。

末了港女主角又暴走﹐拖住行李箱(好容祖兒MV的意象)﹐於銅鑼灣街頭﹐在港男主角未來老婆(連詩雅飾)面前﹐對條廢柴又攬又叫。淺人自然會話唔合理啦﹐連詩雅有咩理由咁白痴呀﹐睇唔到兩條友有路呀。有最起碼的智商就明﹐那對港男港女謊話連篇﹐又玩通姦﹐但連詩雅又何嘗是省油的燈呢?伊不僅是《喜愛夜蒲》第一集主角﹐還是與曲尺合拍淫照的女主角呀﹐阿哥。

從本片結局﹐小弟再次看到這系列港男港女電影﹐以至其創作者﹐本質的邪惡﹐要到那天﹐他們才能看清﹐他們要的That Obscure Object of Desire﹐根本不是愛?

20130903

毒撚衣櫃學

假如將基佬由攣抝到直﹐是霸權﹐是政治不正確﹐則《字裡人間》將個形貎猥瑣的毒撚主角﹐拗到變西裝筆挺的有為文化青年﹐不知算唔算強暴呢?只能說﹐冇侷賭冇強姦﹐一切都出於自願。五姑娘唔伸入褲頭﹐拉開褲鏈﹐冇人逼到你打飛機。

早前另有一部毒撚片《那年遇上世之介》﹐倒敘主角英年早逝﹐啟悟幾位大學朋友完成夢想﹐主題很清楚:毒撚冇咩用﹐只能一死以謝天下。

《字裡人間》心計更深﹐以光明正大的理由(文化傳承、尊重書本、民族精神什麼的)﹐直接收編毒撚。老人們以毒攻毒﹐利用毒撚蠢、戇居、樣衰、忠心、唔洗頭、無能用、無人無物、無屋企無街去的特點﹐讓他焚膏油以繼晷﹐替文化老人做牛做馬。

明明做到形容枯槁﹐面無人色﹐足不出戶﹐不知青春為何物﹐毒撚還以為自己已獲重生﹐像正生書院考入大學的更生吸毒生﹐更能感動其他中大同窗﹐燒燬iphone﹐丟掉ipad﹐買本《茅山高校》﹐輕撫書頁﹐細味書香。

片子下半部﹐時裝美少女加入﹐獲毒撚主角啟發(紙質重要一絲不苟)﹐總編輯點醒(勿為圖片刪減字數)。銀幕下的年輕觀眾﹐假如完全受教﹐重覺得好感動﹐沒想過自己被教訓﹐沒想過根本係對方out﹐要洗您腦來維護既得利益(雙方不是對等溝通關係﹐是上司下屬關係)﹐小弟只能說﹐您如非天真有牙﹐就是警覺性低﹐無知無覺﹐墮入編導的文化洗腦陷阱了。

咩係毒撚的人生目標?

淺人會說﹐依次序是以下幾樣:一、溝女;二、識朋友;三、有事業;四、變回常人。不能說不對﹐但搔不著癢處。

要點是﹐毒撚係無興趣講career(有就唔係毒撚啦)﹐佢地對錢亦缺乏觀念﹐只想不斷專研某種專門技藝(lolita露股也好﹐網上罵戰議政也罷)﹐呼朋結友就最好。而當這一切都絕望的時候﹐冇人冇錢冇朋友﹐日日瑟縮一角﹐毒撚只能寄望愛情﹐愈絕望 ﹐愈需要女人。一如弗洛姆的名言﹐你對愛情產生了幾多幻覺和渴望﹐只倒映了你是何其寂寞而已(大意)。

《字裡人間》的字典編輯部﹐簡直是毒撚夢想中的自我育成場所。你鐘意邊瓣﹐就可以不停做做做﹐唔駛同人傾偈﹐又有人工收﹐賣唔去冇所謂﹐去canteen食屎咁食﹐味同嘴蠟﹐返到屋企﹐無啦啦又有條女送上門wor﹐你話幾坐享其成呢。

由此思之﹐就明白下半部字典編到最後階段﹐一大堆毒撚大學研究生﹐義助支援﹐一如民賤聯王國興﹐於立法會拉布期間寫毛筆大字。日以繼夜夜以繼日﹐混身惡臭﹐不修邊幅﹐使office留下一地三寸長微卷的黑色毛髮﹐然後大家攬埋一堆﹐心心相印﹐世界大同﹐咩都唔駛講﹐兩脅插刀﹐這才是毒撚的夢想。

毒撚主角寫冇人識睇的草書情信﹐其實是全片最重要的要點: 你我總有共通語言﹐全世界其餘幾十億人﹐去死吧﹐這才是毒的最高境界。所以﹐宮崎叫毒撚唔好寫﹐用口講﹐「我愛妳」﹐那就是毒撚破櫃而出的一刻﹐陽光從百葉廉透進﹐毒撚用回常人的語言﹐就不再是毒撚﹐毒撚已死。

松竹公司﹐有兩大系統﹐一是小津安二郎的家庭倫理電影﹐一是八十年代以降﹐山田洋次王國﹐庶民偽善溫情類型。中間夾有激進派大島渚﹐反檯破門而出的小事﹐於大局並無影響。

小津系統﹐早已世界確認﹐最富日本味道的藝術作品﹐山田系統﹐則被視為媚俗小道﹐難登大雅(近年似有平反之勢)。兩大系統其中之一的共通點﹐是描寫價值分歧﹐代際矛盾。小津以超然物外的寬容著稱﹐也有令人生畏的時刻﹐例如《東京暮色》﹐未婚懷孕的有馬稻子﹐就被房車攔腰撞死。

山田洋次則更露骨﹐愈老愈狂暴﹐對無能的下一代﹐絕不寬恕﹐《給弟弟的安眠曲》﹐游手好閑的笑福亭鶴瓶﹐就生cancer﹐彌留半小時而死(電影時間﹗)。《東京家族》的廢柴子孫妻夫木聰﹐就有條好新抱(蒼井優)睇住﹐老母則像怪獸父母﹐慌死佢唔死﹐再無啦啦塞一大舊錢畀佢。

依這條松竹線索﹐就能解釋﹐《字裡人間》毒撚主角無家庭﹐無父母的理由﹐-----總編輯和八千草薰﹐就是他的爸爸媽媽﹗小津和山田電影慣見的代際衝突﹐《字裡人間》沒有﹐一點衝突都沒有﹐只有耍花槍(總經埋叫停製作字典之類)﹐很簡單﹐主角根本就是毒撚﹐與智障分別不大﹐他根本沒想過反抗﹐聖者之行進。毒撚主角與疑似老婆宮崎﹐沒子女﹐關係疏離而費解。

《大渡海》發佈酒會﹐那張麻生久美子抱著嬰兒的海報﹐意味深遠。

內外人就明白﹐毒撚主角與宮崎あおい﹐大纜都扯唔埋。反而呢﹐小田切讓與麻生久美子﹐才是見慣見熟的銀幕情侶(時效警察等等)。十二後﹐走精面的小田切﹐重返編輯部﹐猛講電話同老婆和BB傾偈﹐那張海報的嬰兒﹐才是他與麻生下一代的煙粥屎﹗

至此﹐一切水落石出﹐編輯真正想觀眾投射的﹐其實不是毒撚主角﹐他只是用完即棄的尿布或衛生巾。毒撚只是誘騙無知下一代﹐進入建制﹐維護建制的人肉教材。觀眾應該認同的﹐其實是口舌便及﹐走得快好世界的小田切讓。至少佢大隻、靚仔、長毛﹐生得出下一代呀(refer番去他現實與香椎由宇的婚姻關係呀)。

最後﹐小弟要說﹐全片最令我氣憤﹐想拍檯的一場戲。

總編輯於醫院彌留﹐毒撚主角手執大渡海初印稿去見最後一面﹐一路跑﹐突然有條護士標出黎:「醫院唔准跑架」。

毒撚聽教聽話﹐竟然即刻收步﹐急急腳咁行。你老豆最後一面wor﹐見唔到典算呢﹐我真係小你老母呀﹗

假如毒撚唔理護士﹐跑得更勁﹐毒撚還有最起碼的志氣﹐我可以接受這套電影﹐現在則否。

說到底﹐he's just another brick in the w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