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09

我不是正常人



《情義我心知》裡﹐黎明講述他童年時原來與常人無異﹐並無智障的徵兆﹐有一天事有湊巧﹐他讓別人察覺到他是低能的﹐從那天起﹐他就回不去正常人的世界﹐直到杜汶澤拉他去賣淫﹐陪姐姐開心為止。


完整的人


我想﹐要判斷自己低能與否﹐尤其是童年時代﹐中間總會有個心力交瘁的測試過程﹐不會一覺醒來﹐拿一支Bunsen Burner燒焦手指﹐將試紙貼到額頭變成藍色﹐就會頓悟自己是低能吧。那麼我想﹐讓一個低能的人感到痛苦的﹐除了整日價問埋怨上天何其不公﹐也莫過於讓我擁抱一份希冀﹐相信我即使比主教口中WTO鎮暴的警察更「低能」﹐我總有獨特的才華﹐甚至有超越「常人」的驚人手藝(《情義我心知》裡的智障者陽具龐大﹐後來還成為日本歌舞伎町No.1舞男)﹐例如大江健三郎的弱智兒子﹐就是一位可以出版唱片的古典音樂家。這當然可以闡釋為太白式的天生我才必有用﹐但我相信它更想做到的﹐是讓不肯定會否是智障﹐並沒有一個拿諾貝爾獎的爸爸的我(們)﹐誤會自己身罹的「不治之症」﹐總會有「痊癒」的一天。


所謂《一公升的眼淚》﹐我原來以為與色情刊物《龍虎豹》的手淫論相似 :即身體總有壞死的界限﹐一切都有配額﹐到蒙主寵召之前﹐你能射出/流出的精液/眼淚﹐其總和大約是一公升。於是我想﹐那說不定就與作品有關死亡的命題聯繫上了:當我的眼淚流乾﹐走到了悲傷的盡頭﹐就是崔智友或宋慧喬或金喜善倒在宋承憲或元斌或裴勇俊懷裡死去的最美的時刻了。想不到劇集後半部主角釋名﹐我才知道題旨大不相同:「在我能接受宿命之前﹐我要流一公升的眼淚﹐到了那一瞬﹐我才是一個堅強的人 (大意)。」換言之﹐眼淚不是自憐撒嬌的心戰軟攻﹐那反而會是一種自我磨練的必要之惡 - 與《男子漢》或《香港97》的精液相反﹐當「更年期」到了﹐我再沒法子﹐也不再需要射精/流淚的時候﹐但我是一個更完整的人。


絮絮不休的獨白


所以直至看畢第10集為止﹐最讓我觸動的﹐是主角進了養護院﹐她放棄了於人有損的步行復健﹐她領悟到她真的不是一個「正常人」了﹐她不再需要用站立/眼淚去證明她是正常/可憐的了。之所以﹐你會明白為什麼我們認識的高人T﹐會說香港演員不懂唸白了 - 而你看日劇﹐不論演員有多年少不經﹐她們常常都會面向觀眾﹐給周圍的人來一場幾分鐘長的「演說」﹐他們絮絮不休﹐為他們關於人生的觀點獨白(而那個說話的pace﹐一般都是偏慢)﹐這種率真、積極和無所畏懼﹐大概不是以「沒有觀點為觀點」的犬儒者可以明白。那麼﹐你也會明白為什麼我能從「眼淚」聯想到「精液」了 - 除因為SAR doesn't believe in Tears﹐套某林姓作家的調調﹐不才正好是「香港人因人格發展不健全而追求」「心理補償」的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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