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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ten、ten......
Broken Flowers - 占渣木殊
King Kong - 彼得積遜
怪物 - 鄭保瑞
咖啡時光 - 侯孝賢
宇宙只有我和你 - Pen-Ek Ratanaruang
天國的戀火 - 篠原哲雄
摯愛 - 馬偉豪
誘心人 - Mike Nichols
親切的金子 - 朴贊郁
3-iron - 金基德
Happy New Year!
我不是文盲
「索隱派」看了當然可以大放厥詞﹐例如片頭就很爆烈刑警﹐搖鏡Ballet又很岩井俊二﹐三人世界又好Bande a part之類﹐但「唔知係咪因為流左太多血﹐我突然好想飲可樂」這樣比王卡衛更爛的對白﹐它都可以表現得那麼自然﹐而看似別有深意(雖然箇中意義我是零興趣深究)﹐這樣讓人覺得功德圓滿的處男作業(而驚人地相當商業)﹐你又如何能不認為是難得一見(不限於特區)?片子最讓我喜愛的﹐是它很平淡地講明了人們相信love is blind﹐自有其道理﹐有其高貴的意義(而不是常見的「愛令我變盲」一類負面判斷)﹐並讓我想到西遊記裡至尊寶的名言:「我開始學識用個心去睇o野」﹐而自覺腳步齊整﹐心靈找到歸宿﹐看了鏡中倒影﹐覺得份外明豔照人。
於少數非文盲的影迷而言﹐片子的最大凸點﹐是效力明字頭的影評天王﹐聲稱女主角楊愛瑾應該提名金獎像最佳女主角云云。淺人以為她走的是癡呆之路﹐但一樣是兒童般的容顏﹐Miki手持的娛樂圈攻略﹐顯然和蔡卓妍並不相同。假如阿Sa把玩的是天才白癡只差一線﹐Miki就有種不避粗俗﹐我自求我爛的氣勢﹐尤其伊系出於讓讓孌童癖起痰﹐叫自命不凡者集體向她吐痰的玩偶組合﹐她卻已身體力行﹐告訴凡戴有色眼鏡看她(們)的:
「其實呢﹐我係一個演員」 (潛台詞:我不以帶懶音為恥)。這句b420裡從來沒出現過的對白﹐她已用她應該proud of天真有邪的一頭金毛﹐比那位假惺惺的喜劇之王說得有說服力一百倍。
我有權自殘
我最為Miki扼腕的﹐是怎麼戲裡戲外﹐妳從來未當過一個煙灰缸?我相信特區8年﹐ 其中一種罪惡﹐是讓「吸煙」繼續變成一種禁忌﹐並愈演愈烈﹐有趕過「啜掂」、「車震」、「激凸」、「喪蒲」後來居上的氣勢﹐難道除了罪大惡極的周夢遺﹐我們真是失去了經續享有以煙自殘這種權利? 她們總是不明白﹐即使你不像周夢遺﹐你當不成一個演員﹐你至少向著你的明星之路走近了0.01公分﹐只要舉起你的煙灰缸﹐向口裡塞著叉燒包的詹瑞文兜頭劈去﹐你是擁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成了七百萬笨七向天仰望著的一顆Glamorous Star - 而在你左邊的﹐說不定正好是婷婷玉立﹐剛剛哈佛畢業﹐昨天剛獲領導人握手當了第四屆特首候選人的「陳易希星」。
阿Sa啊﹐你以為戴著黑超﹐站在伊麵和阿孖旁邊﹐你就會像得像黑幫夫人嗎?GiGi啊﹐你以為猶抱琵琶﹐露露股溝﹐就等於穿過比堅尼了嗎?Charlie啊﹐你以為拍成龍、拍徐克、拍劉德華﹐拍到聲淚俱下﹐就等於
拍大片﹐就等於有大突破了嗎? 來來來﹐快舉起你們的煙灰缸﹐選一個你最痛恨的娛樂記者或傳媒大亨或為富不仁或文壇敗類或未來特首砍殺過去﹐你至少比章子怡多一次機會﹐當一顆死有葬身之地的shooting star。
一般給拳套染茄醬的電影要談的﹐是如何通過紀律訓練﹐以攻擊旁人以至自己的肉體﹐以皮開肉綻的自虐快感﹐以「追求理想」一類假大空﹐到達滿足無窮無盡慾望的無間地獄﹐究其本質不離煙、酒、錢、女之類。洛奇流落街頭﹐與妻兒破鏡重圓﹐像童話一樣天真。但經歷三集惡形惡狀﹐快意恩仇的龍﹐即使不無被拉下馬的況味﹐到了最終回到底有點洗盡沿華﹐脫下唯我獨尊的美國國旗﹐反而活得有型瀟洒﹐談吐都變得特別幽默。赤搏沒經歷追求個人野望的階段﹐卻走到另一極端﹐它要探討何謂尊嚴﹐卻無意讓人從真正的磨難中認識自己﹐它也沒到達檢視罪疚的心理層次﹐只能繞著家人、死人、塌屋與病危團團轉一類濫調﹐祭起軟弱無力的拳頭﹐讓主角向人謝罪。之所以﹐它永遠無法讓人有愛恨交迸的痛楚﹐也沒有真正暢快淋漓的感受﹐在夕陽下追逐虛無的影子﹐卑微的罪人﹐像崔岷植一樣負磅過重﹐何時才能踏上羽量級拳手輕盈的步調?
你看不懂英文嗎?
當然李敖「西學為用」的日子並不長﹐假如從「大學日記」算起﹐只到三數篇與文化老人互戴紅帽、持刀互戳的萬言長文為止。那種通篇帶著英文(單字)﹐不停拋擲西方學術名詞的文體﹐要緊的﹐是帶著棒打長期便秘佔住毛坑的活跳屍的時代需要。假如「號外體」是要將偽中產的日常情調化成常態﹐以嘲弄愚民而自喜﹐那「李敖體」就有種只爭朝夕的逼切性。一無二致的是﹐要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最能把人唬住的武器﹐當然是英文。
特別的是﹐號外與李敖很快就成了「傳奇」﹐但他們的生存哲學卻是那麼的不同。「號外體」以「你看不懂(英文)嗎?」為榮﹐而「李敖體」﹐卻一直朝群眾堆裡鑽﹐要與人民的低級趣味一同呼吸。假如你是李敖的讀者﹐我不信你沒聽過這李敖式「笑話」三百次 - 有老漢去夜市買成人書﹐忘了帶老花鏡﹐錯買了李敖辦的﹐封面是裸女的雜誌﹐自此當了李敖支持者﹐至死不改其志。
比陶傑少放屁三萬次
說回文體一事﹐有趣的是﹐李敖之後卻沒朝這方向發展﹐他很快就放棄這種不中不西的不倫文體﹐不久就回到夾雜大量詩詞古文(與雞巴詞語)﹐純過蒸餾水的中文﹐寫他500年內最好的白話文。當然人們可以認為他志不在此﹐但我相信他所以轉向﹐最主要的理由﹐是除文史範疇的故紙堆外﹐他對其他「現代性」的知識興趣並不持久﹐也根本不甚了了﹐此所以﹐他30來歲以後寫的文字﹐十居其九會變得那麼乏味。你很難相信﹐這個人竟然是曾出版過「文化論戰的史料與笑料」這樣叫讀者驚奇﹐讓敵人拍案的作品的人。
要為李敖界定「身份」﹐那是多麼困難的事﹐尤其一般人根本沒打算讀他的書。李敖還鄉期間﹐有特區報章稱李敖「名嘴」﹐如此簡便就能概括李敖的「資歷」﹐我不確定這是「知識人」的無知﹐還是李敖的悲哀。李敖與一般反芻唾沫謀生的名嘴不同的是﹐他貨很多﹐簡直堆疊如山﹐但種類太窄﹐他連電影都不看﹐不懂侯孝賢或小津安二郎﹐那至少比陶傑少了三萬次放屁的機會。李敖尤其酷愛重複(從形式到內容)﹐讓他的文字與笑話﹐都變得像在和諧式公屋裡種花﹐讓人讀來了無生趣。他主持的笑傲江湖式﹐像小學生做project﹐以剪報調濟沉悶的電視節目﹐不論主持、嘉賓、資料收集﹐其實一古腦兒都是他自己一個。由是﹐李敖之數十年不離孤島一步﹐倡導「不出戶﹐知天下」的妄想﹐也就變得富有象徵意義了。
旅行的意義
丘世文死了﹐陳冠中走了﹐錢瑪莉嫁人去了﹐號外變了廣告雜誌了﹐香港變了特區了﹐而李敖﹐也終於遠渡重洋﹐要「知天下」去了。「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能見到「讀書界」的神﹐攀上了飛機的鐵翼。他當然不會知道什麼鳥錢瑪莉﹐但在有生之年﹐他應該遵照瑪莉的教訓﹐一年務必旅行一次﹐好放下剪報的剪刀。